田埂边的杂草已被庄户们清理干净,金黄的稻浪在风里轻轻摇晃,镰刀与竹筐整齐地摆放在田边。
温柔攥着李恪的衣角,踮着脚看着田里的稻子,眼睛亮晶晶的:“阿兄,阿兄,我也要割!”
话音刚落,她便挣开李恪的手,迈着小短腿朝田里冲去。
可刚踏上田边的软泥地,脚下便一滑,身子朝前扑去。
李恪眼疾手快,一把抓住她的手腕,稳稳将人扶稳,语气带着几分无奈:“慢点,泥地滑。”
温禾在一旁看得心都揪了一下,见温柔没事,才长长松了口气,板起脸警告道。
“这泥地不好走,乖乖在田埂上站着,再乱跑,回去就打你小屁股。”
温柔被他严肃的语气吓了一跳,连忙躲到李恪身后,只露出半张脸,怯生生地看着温禾,再也不敢提下地的事。
温禾转头看向李承乾、李恪、李泰、李佑四人,指着面前的一亩稻田:“你们兄弟四个,都下来,这一亩地交给你们了。”
说罢,他便要将手里的镰刀递给一旁的冯大虎,打算自己在田埂上指挥。
谁知李承乾突然上前一步,咧着嘴笑道:“先生,刚才阿耶说了,你今天也要割一亩地,若是割不完,就抄一百遍《孝经》。”
他一边说,一边朝着不远处的李世民使了个眼色,眼底满是狡黠。
温禾刚迈出一条腿,听到这话顿时僵在原地,愕然地扭头看向李世民。
只见李世民正和窦静、武士彟走来,目光落在田间的稻穗上,神情悠闲,仿佛没听见这边的对话。
“看来这收成,比某预想的还要好啊。”
李世民走到田边,俯身伸手拨了拨身旁的稻穗,指尖触到饱满的谷粒,沉甸甸的触感顺着指尖传来,压得纤细的稻秆微微弯曲。
他仔细打量着,只见每一株稻穗上,谷粒都紧密地排列着,比大唐寻常稻种要多上近三分之一,颗颗圆润饱满,泛着油亮的金黄,哪怕只是看着,都能感觉到沉甸甸的分量。
“寻常稻种,一株穗子能结三四十粒谷就算不错,这环王粮种,一株竟能有六七十粒,还这般饱满。”
李世民语气里满是赞叹,又轻轻捏了捏谷粒。
“颗粒紧实,看来晒干后也不会掉多少分量,比朕皇庄里那些稻种强太多了。”
窦静连忙上前,顺着他的话补充:“李郎君说的是,寻常稻种一亩能有七八斗收成已是丰年,这环王粮种看着长势,一亩地至少能有一石多的收成,若是风调雨顺,说不定还能更高。”
“一石多?”
武士彟闻言,脸上满是震惊,他凑近田边仔细打量。
“只是预测罢了,还没称重,虽然在下不敢胡言。”窦静虽然这么说,可看他的样子,明显是胸有成竹了。
“不过这稻穗确实饱满,可大旱之年能有这般收成,实在难得!”
“看着这稻穗的密集程度,一石多应当不成问题,就是不知道具体能多几斗。”
窦静抚着长须,眼中满是赞叹。
“若是这粮种能在天下推广,我大唐的粮食难题,便能缓解大半了。”
李世民摆了摆手,语气带着几分感慨:“大旱之年,即便每亩只多一两斗,也是天大的好事。”
他心里暗自盘算。
一亩多一斗,十亩便是一石,天下亿万亩田地若是都能如此,不仅民生无忧,攻打突厥的后勤难题,也能迎刃而解。
至于眼下的民生,等灭了突厥这个外患,再集中精力治理也不迟。
说话间,三人已走到温禾附近。
李世民见温禾站在田边不动,还朝着自己投来幽怨的目光,再看李承乾那副偷笑的模样,顿时猜出了缘由,故意板起脸问:“怎么停了?不是要割第一茬稻子吗?”
温禾还没来得及开口,一旁的冯大虎却先皱起了眉。
他看着李世民,语气带着几分不满:“你这人好不讲理!虽说你是小郎君的长辈,可也不能这般厚颜吧?”
他就差把无耻两个字说出来了。
冯大虎上次春种时见过李世民,当时温禾只说这是家里亲戚,他就暗自担心这人是来蹭好处的,如今见李世民指使温禾,还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顿时忍不住替温禾抱不平。
若不是看在长辈的份上,他早把人赶出去了。
武士彟和窦静脸上的笑意瞬间僵住,两人脸色骤变。
武士彟下意识地呵斥:“放肆!你一个泥腿子,竟敢对……”
“无妨。”
李世民抬手打断他,目光落在冯大虎身上,嘴角带着几分笑意。
“某记得你,上次春种时,你还指导过某呢。”
他顿了顿,话锋一转。
“不过你有一点说错了,某的几个儿子也下地帮忙了,这稻子,某吃得安心,另外,你可以问问温禾,这环王粮种,可是某给的。”
冯大虎愣在原地,满脸错愕地看向温禾。温禾拍了拍他的胳膊,无奈点头:“这粮种,确实是他给的。”
冯大虎那张黝黑的脸上瞬间涨得通红,手足无措地站在原地,连话都说不出来。
他刚才还把人当成打秋风的,原来这么好的粮种还是他送来的。
那小郎君理当是送上谢礼才是。
他居然错怪人家了,实在是丢人。
李世民见状,忍不住大笑起来。
他向来喜欢忠心护主的人,冯大虎虽鲁莽,却真心为温禾着想,这般品性,倒让他多了几分好感。
“不过,你说的也有道理。”
李世民笑着挽起袖子,就要往田里走。
“既然要吃这稻子,总得出点力。某许久没做过农事了,今日就借温禾的光,体验体验收割的滋味。”
武士彟和窦静见状,连忙上前阻拦:“李郎君,这万万不可啊!您身份尊贵,怎能下地沾泥?”
他们哪里敢让帝王亲自动手,若是伤了或是累着,他们担不起责任。
李世民却摆了摆手,笑道:“农为天下之本,本固则邦宁,某今日倒想真真切切体验一番,看看这田间劳作的辛苦,也看看我大唐百姓的不易。”
虽说往年太上皇都会在禁苑农耕,但那都是表面功夫。
皇帝那有真正下地的。
说罢,他不顾两人阻拦,径直踩进软泥地,从庄户手里接过一把镰刀,学着温禾的模样,弯腰抓住一丛稻穗,轻轻一割。
金黄的稻穗便应声倒下,谷粒饱满,透着丰收的香气。
温禾看着这一幕,只能无奈地拿起镰刀,也走进田里。
“行吧,今日就陪你们父子一起‘体验生活’!”
皇帝都亲自下场了,他总不好真的站在上面看吧。
李承乾、李恪等人见状,也纷纷挽起裤脚,踩着泥地走进田里。
李泰一开始还嫌泥地脏,可看到李世民和温禾都动了手,也只能硬着头皮抓起镰刀,笨拙地学着割稻子。
田埂上的温柔看得兴起,又想下地,却被李恪提前按住肩膀:“先生说了,你乖乖待着。”
她只能嘟着嘴,坐在田边的竹筐上,看着田里忙碌的身影。
镰刀割稻的“唰唰”声渐渐停歇,直到温禾等人汗流浃背时,一亩稻田的稻穗便被整齐地堆在田埂边,金黄的稻垛像小山似的。
庄户们擦了擦额头的汗,脸上满是笑意,刚要拿起链枷准备脱粒,冯大虎却突然朝着庄子方向喊:“快快快!把之前小郎君造的物件搬上来!别耽误了晒谷的时辰!”
几个年轻的庄户立刻应声跑开,留下的人围着稻垛议论纷纷,连李世民都忍不住拍了拍手上的泥,快步走到温禾身边,好奇地问。
“你又造了什么新奇物件?竟让冯大虎这般上心。”
温禾揉了揉发酸的腰,无奈地笑了笑:“之前琢磨热气球的时候,听王师傅说去年秋收的事情,想起了这玩意,就顺便画了图纸,正好工部那些匠人都在,让他们帮忙造了个专门打谷的家伙,可惜筒车还没来得及造,现在只能靠人力驱动,要是有了筒车,连踩踏板的力气都能省了。”
“筒车是何物?”
李世民捋着胡须追问,目光里满是好奇。
“你说的脱粒物件,莫不是比链枷更趁手的拍打工具?”
他口中的链枷,是当下农户最常用的脱粒农具。
一根长木柄连着短木片,甩起来能拍打稻穗,让谷粒脱落,外形像极了简化的双节棍。
这东西不仅能干活,乱世时还能当武器用,据说就算穿着锁子甲,被链枷狠狠砸中,也能把骨头打折。
造反的时候,这东西格外的趁手。
真可谓是打谷造反必备武器。
温禾故意卖了个关子,挑了挑眉:“筒车是水车的一种,能引水灌溉,还能带动机器转,以后有机会再给您看,至于脱粒的物件,可比链枷厉害多了,您一会瞧瞧就知道了。”
他故意卖着关子。
要不是陪李二下地,他此刻早该坐在田边的藤椅上,吹着秋风喝着茶,哪用得着在这里腰酸背疼地站着。
好端端的你不在宫里待着,非要出来折磨我作甚。
我就不说。
就让你着急。
“你这竖子,还是老样子爱吊人胃口。”
李世民失笑地摇了摇头,却也不着急。
反正物件马上就到,早晚能见识到。
没等多久,就见几个庄户抬着一个半人高的木家伙走了过来。
这物件主体是四方木框,稳稳架在青石板上,框中间横着一根横轴,轴上缠着密密麻麻的竹条,拼成了一个圆滚滚的滚筒,滚筒边缘还嵌着一排打磨光滑的硬木齿,像极了排列整齐的小爪子。
木框一侧支着个斜斜的竹篾槽,槽底留着细孔,另一侧则安着两根粗木踏板,踏板连着曲轴,曲轴又与滚筒轴紧紧扣在一起,顶端还搭了个浅木斗,斗口敞着,正好能接住往里送的稻穗。
整个物件都是木头和竹子做的,没什么花哨的装饰。
李世民眼睛一亮,立刻上前围着物件打量,又踩了踩踏板。
李恪、李泰、李佑三小只也凑了过来,连温柔都挣开李恪的手,踮着脚往木框里看,小脸上满是好奇。
温禾看着这台脚踩打谷机,眼神里渐渐流露出怀念。
小时候跟着孤儿院院长去乡下帮农,见过的打谷机就是这个模样,只不过现在这台是脚踩的,当年见到的早已换成了电动机驱动。
也不知道院长现在怎么样了。
不过这辈子应该是见不到她了。
“嘉颖,这东西到底怎么用?”
李世民研究了半天,还是没摸透窍门,连忙招呼温禾过来。
周围的庄户们也围了上来,一个个伸长脖子,眼里满是期待。
他们只知道这是小郎君造的脱粒工具,却连怎么上手都不知道。
温禾走到打谷机旁,先指了指顶端的木斗:“大虎,你来试试,把稻穗整捆递进木斗里,记住穗头朝里、秆子朝外,别让稻秆缠上滚筒的木齿。”
说着,他蹲下身,双脚踩在踏板上轻轻一压,只听“吱呀”一声轻响,滚筒跟着转了起来,硬木齿在竹篾槽里缓缓划过。
“踩的时候不用太使劲,顺着节奏来,让滚筒转匀了就行,脱下来的谷粒会顺着竹篾槽往下滑,来个人拿麻袋在那里接着就行。”
冯大虎听得认真,当即抱起一捆稻穗,按照温禾说的,把穗头朝里送进木斗,然后双脚踩上踏板。
另一头一个庄户拿着麻袋在那等候着。
一开始他还不太熟练,踏板踩得忽快忽慢,滚筒转得也不稳,可试了两下便找到了节奏,踏板一上一下,滚筒匀速转动,金黄的稻穗在木斗里轻轻翻滚,细碎的谷粒像金豆子似的,顺着竹篾槽簌簌往下掉,落在底下的麻袋里,发出沙沙的轻响。
不过短短两炷香的功夫,一整捆稻穗就脱完了,光秃秃的稻秆从另一侧滑出来,谷粒却一颗不少地落在了麻袋里。
“竟然如此之快!”
窦静看得目瞪口呆,连忙凑到麻袋边,抓起一把谷粒仔细看。
颗颗饱满,没有碎粒,比用链枷脱粒干净多了。
他再也顾不得形象,亲自抱起一捆稻穗塞进木斗,学着冯大虎的样子踩起踏板,一边踩一边忍不住大笑:“大唐有福了!有了这物件,庄户们脱粒能省一半的功夫!如此之快,如此之好啊!”
那模样,竟有些癫狂,却透着发自内心的激动。
他当即拽着冯大虎,让他带着人和粮食去称重。
李世民站在一旁,看着滚筒飞速转动,听着谷粒落袋的轻响,深吸了一口气,转头凝视着温禾,语气里带着几分难以置信:“这东西,真是你在造热气球的时候,随手而为?”
这打谷机的事情,他竟半点消息都没收到。
温禾摊了摊手,语气带着几分无奈:“您之前心心念念的都是热气球,哪里会关注这不起眼的农活用具,可李郎君,您想想,没了热气球,大唐不会少一粒粮食,可多了这脱粒机,大唐就能多一个吃饱饭的百姓。”
“当然我不是说热气球火炮不重要,而是在发展科技的同时,民生决不能忘记。”
这句话温禾倒不是说给李世民的,而是告诉李承乾的。
科学技术才是第一生产力,这句话可是至理名言。
热气球重要,但是粮食更重要。
被温禾那带着几分调侃的目光一扫,李世民顿时有些心虚,轻咳一声掩饰尴尬。
他竟被这竖子不动声色地教训了。
“先生,阿耶是政务繁忙,朝堂上大小事都要操心,哪能事事顾及到?再说这不还有您在嘛,有您想着庄户们的难处,阿耶也能少些牵挂。”
李承乾见状,连忙笑着上前打圆场,一边说一边给温禾使眼色,生怕两人又呛起来。
武士彟也连忙附和,语气既恭敬又周全:“是啊是啊,李郎君日理万机,一心系着天下苍生,自然难以兼顾这些农事细节,不过幸好有高阳县子在,您心思缜密,总能想到百姓所需,正好能为李郎君分忧,这也是大唐百姓的福气。”
他这话既维护了李世民的颜面,又不着痕迹地吹捧了温禾,端的是老臣的圆滑。
李世民顺着台阶下,清了清嗓子,背着手板起脸,努力维持着帝王的威严。
“咳咳,日后你若要造什么便民的物件,尽管先跟某说。某并非玩物丧志之人,也知晓民以食为天的道理,之前关注热气球,也是为了军中侦查之用,并非只顾着新鲜。”
他嘴上这般说,心里却暗自嘀咕。
这竖子倒是会藏,造打谷机这么大的事竟不声不响,如今倒反过来怪起朕了。
顿了顿,他又补充道:“你之前提的筒车,若是觉得忙碌,不妨把图纸交给工部,让他们组织匠人赶制,你一人精力有限,不用事事亲力亲为。”
他知道温禾脑子里主意多,后续说不定还要琢磨别的东西,比如之前提过的火炮,便也担心他太过劳累。
温禾闻言,不禁挑了挑眉,故意拖着长腔说:“没想到李郎君竟然还知道我会忙不过来啊,难得啊。”
温禾故意说着酸话。
合着你也知道我很累啊。
这才多久时间,你让我办了多少事。
来大唐之后,就没睡过几次好觉。
李世民嘴角抽搐了两下,睨了他一眼:“你造这打谷机,帮百姓省了不少力气,算有功,两百金的赏赐,够不够?”
一旁的武士彟听到这话,瞬间震惊得瞪圆了眼睛,心里掀起惊涛骇浪。
陛下赏赐臣子,什么时候还要反过来询问臣子够不够?
也就高阳县子有这样的殊荣吧。
这等荣宠,放眼整个大唐,怕是找不出第二人!
看来高阳县子在陛下心中的分量,远比他想象的还要重。
温禾却摆了摆手,语气诚恳:“这赏赐给我不如给那些匠人,我不过是提了个想法,画了张图纸,真正把东西造出来的,是那些日复一日琢磨手艺的匠人,他们才是最该受赏的人。”
他心里清楚,自己不过是站在前世知识的肩膀上,而那些工匠,是在一次次失败中摸索经验,一代代传承改进,才让这些工具越来越好用,他们才是真正推动技艺进步的人。
李世民闻言,眼中闪过一丝赞许。
这竖子虽平日里没大没小,却分得清轻重,不贪功,这点倒是难得。
就在这时,温禾突然眼睛一亮,冒出一个新想法:“陛下,要不然咱们办个学堂吧?”
“又办学堂?”李世民蹙起眉头,回忆道,“某记得你之前要办的医者学堂,算算日子,也该竣工了吧?怎么又想着办新的?”
“医者学堂是为了培养治病救人的大夫,这次想办的,是匠人学堂,哦不,准确来说,是教科学技术的学堂。”温禾纠正道,目光变得认真起来。
“专门招收那些愿意学手艺、肯琢磨的人,教他们识文断字,更教他们我的那些学问——比如怎么算尺寸更精准,怎么让机器转得更省力,怎么造东西更耐用。”
他说到“我的那些学问”时,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
所谓“我的学问”,在李世民看来,不就是温禾掌握的后世之学吗?
李世民背着手,不由得遐想。
大唐若是只有温禾一人,确实不能改变什么。
但若是有千千万万个温禾呢?
或许朕看不到那一天,但朕的子孙或许能看到,温禾口中的那个后世。
李世民看着他眼中的光,嘴角也微微上扬,没有半分犹豫,干脆利落地吐出一个字:“可。”
温禾心中一暖,不禁失笑。
这才是李世民啊。
如果是野猪皮,只怕早就将我囚禁,或者流放了吧。
温禾心里再一次庆幸,自己来的是大唐。
而不是满清。
就在二人说话的当口。
不远处,只见窦静急匆匆的跑了过来。
“出来了,出来了,李郎君!”
听着他这声音,好似要哭出来一般。
李世民不由得手上一紧。
这一亩地到底多少产量?
竟然能够让窦静如此失态。
“李郎君,盛世,盛世要来了。”窦静真的哭了。
他激动不已,浑身不住的颤抖着。
他是民部尚书,管着天下粮仓,而他的政绩便和天下的税收息息相关。
百姓的地里能多出粮食,大唐的税收便能多出一分。
他甚至看到自己未来进入三省的希望。
“窦兄莫要着急,慢慢说,到底多少产量?”李世民心里也着急,却也只能安抚窦静。
窦静知道自己失态了,连忙告罪:“在下失态了,实在是太过惊骇了,李郎君不知,足足有……”
“小郎君,这一亩地竟然有一石三斗六升啊!”
窦静话还没说完,只听从他身后跑来的冯大虎宛如洪钟般的呐喊。
窦静脸上的表情顿时僵住了,原本就要吐出的话,赫然噎在了喉咙里。
就好像是吃了一口苍蝇一般的难受。
这人就不能有点眼力劲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