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将军府邸深处,一处名为静兰苑的独立院落幽静雅致,与府邸前院的肃杀威严判若两个世界。
室内,名贵的檀香自博山炉中袅袅升起,在昏黄的宫灯映照下盘旋如丝。
唐婉今日显然是精心装扮过,身着一袭天蓝水碧的曲裾深衣,乌黑的长发绾成端庄的坠马髻,仅簪一支素雅的玉簪,少了几分少女的跳脱,却多了几分符合她身份的沉静与气度。
当王景沉稳的脚步声在门外响起时,她深吸了一口气,纤长的手指在宽大的袖中微微收紧。
王景推门而入,带进一丝夜间的凉意。
那身玄色常服在温暖的室内光线下,少了几分战场上的凛冽。
“将军。”
唐婉起身,盈盈一礼。
随即,她做了一个大胆的举动——抬手,轻轻挥退了侍立在角落的两名贴身侍女。
房门被无声地合上,室内只剩下他们二人,以及那弥漫房间的檀香气味。
她抬起眼眸,不再回避,直直地迎上王景审视的目光。
“将军。”
唐婉率先开口,每一个字都清晰而坚定,仿佛已在心中演练过无数次:“乱世如潮,众生皆为浮萍。妾身一介女流,更是无根无依。”
“然,浮萍亦知,需择良木而栖,方能得庇风雨。”
她微微停顿,观察着王景脸上细微的表情,继续道:“将军自入长安以来,整饬武备,安抚黎庶,收缴重器以充国用,赏罚分明而聚人心。”
“此等气魄与作为,非池中之物。”
“妾身不才,愿代表自身,以及身后颍川唐氏,附于将军骥尾。”
她抬起头,目光清澈而坚定:“颍川士林,于关中亦有不少门生故旧。唐氏虽微,愿为桥梁,助将军安定地方,揽聚人心,共图大业。”
这番话,已不仅是个人托付,更是一份沉甸甸的政治投名状。
王景静静地听着,心中讶异于此女的胆识与眼光。
这份清醒,在乱世中尤为可贵。
他没有像寻常武夫那般欣喜若狂,也没有虚伪推辞。
在她话音落下的瞬间,王景动了。
只见他上前一步,伸出手,轻轻握住了唐婉置于身前、微微有些冰凉的手。
“既然想明白了,那为夫也就不客气了。”
话音未落,他已俯身,将她稳稳横抱而起。
唐婉低呼一声,下意识地揽住他的脖颈,脸颊瞬间染上绯红,那强装的镇定在王景强势而直接的动作下冰消瓦解。
王景抱着她,走向内室那张铺设着锦被的暖床。
暖灯的光芒被纱帐过滤,变得朦胧而暧昧,将两人的身影模糊地投映在墙壁上。
窗外,月色如水,悄然漫过窗棂,窥见室内烛影摇红,罗帐轻垂,唯余细碎声响与交织的呼吸,隐没在沉沉的夜色里,直至万籁俱寂。
......
王景于晨曦微露时离开静兰苑,唐婉的温顺与识大体让他心情颇佳。
然而,这份宁静在他踏入书房、刚刚坐定准备处理文书时,便被门外突如其来的喧哗与侍卫的厉声呵斥骤然打破!
“让我进去!我要见大将军!”
声音未落,书房门被一股大力“哐当”一声撞开,一道火红的身影强行突破侍卫的阻拦,带着一阵风闯了进来,正是孙坚之女孙芳。
她今日未着裙钗,反而是一身利落的劲装,更衬得身姿挺拔。
此刻她柳眉倒竖,一双原本明亮的美眸因焦急与愤怒而灼灼逼人,死死盯住案后的王景。
“王景!”
她几乎是咬着牙开口:“放了我父亲!”
王景握着毛笔的手稳稳落下,在竹简上批下一个字,这才缓缓抬起头,目光平静无波地看向她,语气淡漠:“洛阳地牢,我已饶过孙文台一命。”
“那是战场!各为其主!”
孙芳激动地向前踏出一步,双手撑在冰冷的案几上,指节因用力而微微发白:“如今他兵败被擒,已是阶下之囚,你堂堂大将军,还要对一個失去抵抗之力的人赶尽杀绝吗?”
“岂不怕天下人耻笑?!”
王景放下笔,目光如冰冷的刀锋刮过孙芳的脸:“孙文台自寻死路,怨不得旁人。”
“败军之将,能留性命已是恩典。”
“放他回去,好让他第三次提兵来犯么?”
“此事,休要再提。”
王景的每一个字都清晰无比,砸在孙芳心头,让她瞬间脸色煞白。
“你!”
孙芳气急,胸口剧烈起伏。
她知道父亲再度起兵理亏,但血脉亲情让她无法坐视。
眼见王景态度如此强硬,她眼中闪过一丝绝望,随即被一股豁出去的倔强取代。
“好!好!你不放是吧?”
她猛地直起身,狠狠一跺脚,地面似乎都随之一震:“我就不信,这长安城,这天下,没有救人之法!”
“你不放,我自有办法救父亲出来!”
说完,她不再多言,猛地转身,红色劲装划出一道决绝的弧线,带着一阵风冲出了书房,连门口的侍卫都未能及时反应。
王景看着她消失的背影,眉头几不可察地蹙起,并非担忧。
他指节轻轻敲击着桌面,尚未来得及细思这“自有办法”是何含义,书房的门再次被悄无声息地推开。
这一次,来的是一名身着宫装、面容沉静的侍女,她步履轻盈,对着王景微微一福,声音低柔却带着不容拒绝的意味:
“大将军,太后娘娘在永安宫备下酒宴,请您即刻入宫一叙。”
自从入主关中之后,这段时间就一直在忙,忘了深宫之中还有一个寂寞少妇。
“嗯,我处理这几件文书,就过去。”
......
半个时辰后,永安宫内。
熏香馥郁,宫灯暖黄,与外间的肃杀凛冽恍如隔世。
何太后确实备下了一席精致酒宴,却早已屏退了所有宫人侍女,偌大殿宇只剩他们二人。
几杯御酒下肚,何太后白皙的面颊染上绯红,凤眸之中水光潋滟,少了平日里的端庄威仪,多了几分慵懒与幽怨。
她放下金樽,目光幽幽地落在王景身上,声音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嗔意:
“大将军如今威震天下,执掌乾坤,日理万机可是早已忘了,这深宫之中,尚有寂寞之人,日夜翘首以盼?”
言语间,她借着那几分恰到好处的酒意,身子一软,便向王景靠了过来。
温热的胴体隔着薄薄的宫装贴上他的臂膀,一股馥郁的馨香钻入鼻尖。
她仰起脸,吐气如兰,一只保养得宜的玉手看似无意地轻轻抚上他坚实的小臂,指尖带着若有若无的挑逗,缓缓摩挲。
王景心如明镜,洞若观火。
他深知,今日若断然拒绝,这女人因爱生恨之下,不知会生出多少事端。
稳住她,便是稳住了宫廷内的一大变数。
他目光低垂,落在她染着醉意与渴望的娇媚脸庞上,随即手臂一揽,便将她温香软玉般的身子彻底拥入怀中。
何太后发出一声似满足似诱惑的轻吟,玉臂如水蛇般缠上他的脖颈,红唇主动迎了上去,热情而急切,带着不容拒绝的索取。
王景不再犹豫,俯身将她横抱而起,走向内殿那垂着明黄帐幔的凤榻。
宫灯的光芒被层层纱帐过滤,变得朦胧暧昧,唯有交织的喘息与衣衫窸窣落地的细碎声响,在寂静的宫殿中悄然弥漫。
衣衫委地,罗帐轻摇。
凤榻之上,何太后尽显成熟风韵,婉转承欢,极尽逢迎之能事,将深宫积压的寂寞,尽数化作蚀骨的缠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