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8章:混混再现,计划有变
驴蹄子踩在碎石上,发出咯吱一声轻响。萧景珩脚步一滞,右手不动声色地往后一拦,阿箬立马收住脚,连呼吸都压低了半拍。
刚才那块刻着倒悬剑的石头还热乎呢,雾气还没散透,怎么就有人赶上了?
他眯眼扫了眼四周——断墙塌屋、枯藤缠树,这破村子像是被山神随手扔在这儿忘了收。可就在这一片死寂里,脚下枯叶突然传来一阵窸窣,不是风刮的,是人踩的。
“后头。”阿箬嘴唇几乎没动,声音比蚊子哼还轻。
萧景珩没答,只把折扇往袖中一滑,指尖扣住了扇骨里的钢针。两人缓缓后退,背靠上一块半塌的土墙,形成掎角之势。
下一秒,一个脑袋从断墙后探出来,脸上贴着块发黑的膏药,活像刚从棺材铺偷了副寿衣回来。
“哎哟!真是你们!”混混一嗓子炸开,嗓门大得能把山雀吓飞,“老子在死胡同里转了半个时辰,鞋底都磨穿了!好哇,你们竟敢耍我!”
话音未落,七八条壮汉从四面八方钻了出来,有的蹲在烂屋檐上,有的直接堵住了来路。手里拎的家伙五花八门:锈刀、木棍、铁链子,还有个光头佬扛着根带刺的枣木棒,一看就是专业干架的。
阿箬嘴角一抽:“这阵容……搁以前叫‘街头霸王’,现在顶多算‘野区小怪团’。”
萧景珩冷笑:“你管他们叫什么?他们也得先活得过三招再说。”
混混跳上一块石头,叉腰指着二人:“别以为老子不知道你们打的什么主意!装穷商队?骗鬼呢!昨儿还在茶棚打听鹰嘴崖的事,今儿就往这废村钻?图谋不轨,罪加一等!”
“罪加一等?”阿箬翻白眼,“你当自己是刑部尚书啊?还判起罪来了?”
“少废话!”混混一挥手,“给我拿下!活捉赏十两,死的五两!南陵世子?在这荒山野岭,骨头埋了都没人知道姓啥!”
七八条汉子立刻围拢上来,呈半月形包抄,棍棒晃得人眼花。
萧景珩轻轻一抖袖子,钢针滑入指缝,嘴上却笑嘻嘻:“兄弟们,听句劝——赶紧散伙回家种地,还能多活几年。”
“呸!装什么大尾巴狼!”混混抡起棍子就要冲。
就在这时,阿箬忽然往前一步,大声道:“等等!”
所有人一愣。
她抬手一指混混:“你脸上那膏药,是不是快掉了?”
混混一懵:“啊?”
“我说你脸上那块黑乎乎的,看着像馊了的芝麻酱,再不换药,耳朵都要烂成筛子了。”
混混下意识摸脸,旁边光头佬憋不住笑出声:“头儿,你那药确实臭烘烘的……”
“闭嘴!”混混恼羞成怒,正要发作,阿箬又开口了:
“而且你左脚鞋跟歪了,走路内八字,不出三天必扭筋。右边裤腿沾着牛粪,说明早上路过牲口棚没绕道,运势差到极点。依我看,今天动手,血光之灾少不了。”
她说得一本正经,眼神还带着悲悯,仿佛在给病人临终关怀。
全场安静了两秒。
光头佬弱弱举手:“头儿……要不咱改天再打?这丫头说得我有点慌……”
“慌个屁!”混混气得跳脚,“她是诈咱们!别听她的歪理邪说!给我上!”
众人刚要扑上来,萧景珩忽然扇子一扬,冷声道:“谁动,谁残。”
他眼神一沉,气势骤变,哪还有半分纨绔样?那股子杀伐决断的劲儿,像刀锋划过空气,逼得前排几人下意识后退半步。
阿箬趁机悄悄摸向包袱,指尖已经碰到了小攮子的柄。
眼看火拼一触即发,混混咬牙切齿举起棍子:“今儿不是你死,就是——”
“嘚嘚嘚——”
一阵急促的马蹄声猛地撕破山雾,由远及近,踏得地面都在震。
所有人都是一愣,齐刷刷扭头看向山道尽头。
浓雾深处,一道模糊的轮廓正快速逼近。马蹄翻飞,溅起泥水,尘雾腾起,隐约能看到骑者披着斗篷,身形挺拔,速度极快。
混混脸色变了:“谁?这时候走这条野路?”
“别管是谁!”有人喊,“先把这俩解决了再说!”
“放屁!”另一个手下哆嗦着,“这荒山野岭哪来的快马?八成是官府的人!咱们惹不起!”
“怕什么!”混混还想硬撑,“咱们人多——”
话没说完,那匹马已冲出雾区,距离不足五十步。马背上的人影一勒缰绳,骏马长嘶一声,前蹄高高扬起,溅起一片碎石泥浆。
混混被吓得一个趔趄,差点从石头上滚下来。
萧景珩眯眼盯着来人,手指仍扣着钢针,全身肌肉绷紧,随时准备出手。
阿箬也屏住呼吸,小攮子已滑入掌心。
马背上的身影稳稳落地,斗篷随风一荡,露出半截玄色靴尖。
混混咽了口唾沫,声音发颤:“这……这不是咱们能惹的主……”
“现在跑还来得及。”萧景珩慢悠悠开口,扇子轻摇,“再晚一步,你们连跪的资格都没有。”
混混额头冒汗,回头看看手下,一个个脸色发白,握棍的手都在抖。
“撤……撤不撤?”光头佬小声问。
“撤个鬼!”混混咬牙,“咱们这么多人,怕他一个——”
“啪!”
一声脆响,混混脸上突然多了道血痕。
没人看清发生了什么。
只见萧景珩扇子半开,嘴角微扬:“我数三声。三,二——”
“跑!!”混混惨叫一声,转身就蹽,连滚带爬往林子里钻。
剩下那群人更不含糊,棍子不要了,帽子掉了也不捡,撒丫子狂奔,转眼就没了影。
萧景珩收起扇子,吹了吹指尖:“一群纸老虎,吓唬小孩都不够格。”
阿箬收起攮子,拍拍手:“你那一针准头不错啊,正好擦破他脸皮。”
“留点记号,省得下次不长记性。”萧景珩冷笑。
话音刚落,那边马背上的身影忽然动了。
斗篷一掀,那人抬脚下马,动作利落,步伐沉稳,一步步朝他们走来。
萧景珩眼神一凛,钢针重新蓄势。
阿箬也悄然侧身,挡在驴子前头,手伸进包袱,准备掏烟粉。
来人越走越近,面容仍藏在兜帽阴影下,看不清五官。
但他每走一步,地面的碎石仿佛都被踩得微微震动。
十步。
五步。
三步。
他终于停下,站在两人面前,斗篷边缘轻轻摆动。
萧景珩盯着他,声音冷如寒铁:“阁下深夜策马,拦路现身,总该有个说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