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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书屋 > 都市小说 > 中东暴君 > 第六章 班达尔
泰米叶目睹着眼前这撼动人心的一幕,激动得几乎难以自持。

封圣了。

长久以来,关于陆凛的称号,在民间与军中始终存在一种微妙的模糊。

最早在努科希尔追随他的老兵们,私下里尊称他为“先知”,认为他仿佛接受了天启,因为他洞悉了战争与取得胜利的轨迹,而这确实与《古兰经》中对先知的某些描述不谋而合。

然而,随着他解放加纳姆,在万众欢呼声中,另一种声音开始传播开来,那就是——他是“吉卜利勒”的转世。

这两种称谓,在神学上有着天壤之别。

因为在伊斯兰教义中,至圣穆罕默德被尊为“封印先知”,意味着他是最后一位先知,此后再无新的先知降临。自称为“先知”,本身便触及了教义的底线。

但天使转世不同,

天使是亘古存在的灵体,是传达真主启示的媒介。

而且这件事有先例,那就是耶稣(在阿拉伯语中称为“尔萨”)。

因此,将王子殿下定位于天使吉卜利勒的转世,便巧妙地绕开了教义的藩篱,使其神圣性与合法性得以确立。

而泰米叶,作为军中地位尊崇的大伊玛目,在此事的推动与神学阐释上,可谓居功至伟。

他近乎贪婪地凝视着眼前仿佛被光芒笼罩的男人,想要将这幅神圣的画面,如同经文般深深镌刻在自己的心底,直至灵魂深处。

“真主啊”

他喃喃低语,一股难以言喻的幸福感与巨大的释然感,从他内心深处涌出,仿佛真主赐予他的一项终极使命,已然达成。

他在人群中深深俯首,用最为虔诚祷告道:

“赞颂归于调遣众仆、差遣天使的主.主啊,求您以吉卜利勒的使命,成为正道的引领,使这柄利剑成为惩恶的坚盾。求您使祂的言语成为智慧,使祂的沉默成为威严,使祂的胜利成为您慈悯众生的明证.

仁慈的主啊.”

————

利雅得,费萨尔宅邸。

即便是在私宅内,班达尔依旧一身笔挺的军装。

这是因为在当前的局势下,他必须时刻准备着,应对任何突发的军事事态。

从血统上来看,班达尔的祖父是开国国王的弟弟,他生来也顶着“王子”的头衔。

但像他这种旁支成员,属于会得到一定的重用,但是却不会让其接触到权力的核心。

就类似宗族的本家和分家。

本家象征王室的嫡系,而分家的存在是为了拱卫主家。

因此,像是班达尔这样的王子,在年轻的时候,大多数会被送去国外学习各种知识。

等回来以后,成为各部门的基层干部,辅佐嫡系。

这些数量庞大的分家,与数量相对较少的本家,构成了双志金字塔一般的权力结构。

而这也是一种默认的事实。

费萨尔家作为开国国王既定的,管理王室卫队的家族之一,班达尔成年后,就被送往合众国的军事学校留学。

待到回国,直接被授予中尉军衔,送入当时还是“王室卫队”的陆军,被担任步兵排的排长。

这是一套标准流程,班达尔对此也并没有什么不满。

后来“苏伊士运河”战争爆发,阿拉伯各国开始采购武器,双志也从合众国淘换到了大批的“先进”的装备。

由于班达尔有过合众国的留学经验,外加年轻,就顺理成章地进入新成立的装甲部队,又从上尉晋升为了校官。

原本按照正常的人生轨迹,他大概会花上数年时间晋升中校,担任旅部的参谋长或者副团长,开始向战役策划和司令部运作层面转型。

但再要往上就很难了,也许在某位地方总督的提携下他能够晋升上校成为旅长,但想要成为将军则需要巨大的契机,一般涉及到大规模的战争,还有派系.基本上没有十几二十年,是不太可能的。

然而,命运的转折点发生在两年前。

他的顶头上司将他送去了努科希尔,去辅佐一个年轻的草包王子。

在班达尔看来这是一项“送死”的命令,上头的意思大概是想让一位血统高贵的王子死在前线,这样既能激发国内民众的抗战热情,又能以受害者的身份获取国际上盟友的援助。

从政治的角度,这无疑是一笔划算的买卖,毕竟就算是嫡系血统的王子也不罕见,在王室里也是一抓一大把。

班达尔也很聪明,接到命令时就看出了这一点,但是看着当时阿拉伯各国兵败如山倒,他只是想着,或许总得有人打出一场漂亮仗,就算战死也得死的壮烈。

结果,没想到的是,那个草包王子跟他想的一样。

而且对方不光想要打的漂亮,

他还想打赢。

然后——

他们竟然真的成功了。

战后草包王子被晋升为了少将,就连他也连升两级,成为了上校。

班达尔每次回想起来,都感觉有些不可思议。

结果真正不可思议的还在后面。

在抵抗锡安侵略成为了主旋律,解放被侵占的土地成为国策之后,阿拉伯国家吹响了反攻的号角。

班达尔也开始追随着那名王子南征北战。

他们的脚步从苏美尔到幼发拉底河畔,又从哈希姆河谷直抵戈兰高地。

他看着锡安的军队一次次被他们打败,那个草包王子一步一步成为万人敬仰的人物。

从少将变成中将,又从中将成长为大将,兼任阿拉伯盟军总司令。

现在,又成了天使的转世。

而他,现在也成为了双志的陆军中将。

“班杜什(昵称),我的哥哥有些事想找你谈一谈.”班达尔的妻子依偎在门框上,对着自己的丈夫柔声道。

他的妻子来源于一个小部落,跟他一共育有五个孩子。

班达尔从恍惚中回过神来,点点头:“让他进来吧。”

他知道对方是为了什么而来的,但他又不得不处理,所谓家族间的羁绊,大概就是这么一回事。

班达尔大步走到主客厅。

很快,一个穿着土黄色军装的男人走了进来,肩膀上的军衔,显示他是一名中校。

这在双志算是不低了。

只不过在现在的班达尔面前,就有点不够看。

“中将阁下!”中校将手中的礼物放下,敬了个礼,语气带着玩笑的味道。

听到这个称呼的班达尔皱了下眉。

老实说,他还不太喜欢被人这么叫。

“说吧,有什么事。”

“来给您道喜,祝贺您凯旋,并晋升中将。”中校陪着笑。

班达尔面色稍缓,点了点头。“礼物我收下了。没别的事,你可以回去了。”

中校的脸色僵住了,接着讪笑道:“其实还是有别的事儿的.”

班达尔端起桌子上温热的水杯,喝了一口,示意他继续。

中校开口道:“我的两个弟弟,被抓进去了。”

“犯了什么事?”

“唉,也没什么大事,就是之前任职时,手脚……不太干净。您知道的,这本来都很平常。可新王登基后,严令反腐,他们就被当典型抓了,听说要重判。”

“哦。”

“.”

也许是看在刚才收礼物的份儿上,班达尔平静地说道:“你就当没这两个弟弟吧。”

中校:“.”

沉默了片刻,中校收起笑容,面色诚恳:“您就真没有法子了?”

“有。”

中校听罢,刚准备张嘴,却被班达尔打断了:“但我不想帮。”

毕竟那两个是自己的弟弟,等着自己救命。

中校耐着性子,等待着下文。

“你认为这次清洗是错的吗?”

班达尔不等对方回答,自言自语道:“我倒是觉得对的很啊。”

班达尔觉得这次的大清洗就很好。

那些依靠裙带攀上高位的蛀虫,正在侵蚀国家的根基。这场大清洗,正是让整个国家自上而下地换血,让真正有才能的人执掌权柄。

这些天,他负责带兵镇压那些有反抗心思的贵族,而也正如他所想的那样,这些人之中没有一个是无辜的。

他们贪赃的那些钱,害死的那些人,一笔笔账都触目惊心。

别看那些贵族叫的惨,可班达尔知道,新国王还是留情的了。

要不然,这个国家的贵族将会被屠杀的一个不剩。

“百姓就是镜子,他们会告诉你,你做的究竟是对是错。”

班达尔记得当时在加纳姆,自家少将跟他说过这番话。

而现在,当他在利雅得的大街上,看到人人脸上洋溢着的笑容,他就知道,自己做的没错。

中校的脸色不怎么好看,尽管他克制的很好。

班达尔当着他的面说出这种话,丝毫没顾及到他的感受。

他深吸了口气,不软不硬地反问:“那毕竟是我的家人。我斗胆一问,如果被捕的是您的儿子,您会不会去求阿米尔殿下网开一面呢?”

“你知道吗?”

班达尔开口道:“殿下的母族,在此次清洗中同样未能幸免,没有丝毫宽待。当时我就在想,殿下该是何等伤心啊。

如果有必要的话,我会亲自把我的儿子还有枪,送给殿下,只希望他能够出气,心情能好一点。”

中校惊得瞪大了双眼。

“所以说,更何况你们呢?”

班达尔嘴角勾起一抹冷冽的弧度:“你们在我眼里,连殿下的一根毛都比不上。”

————

穆罕穆德带着陆凛来到一片无名的公共墓地,无数穆斯林公民的墓碑林立。

任谁也想不到,这里竟是一位国王的长眠之所。

当然,这并非是出自什么刻意的安排,而是对于伊斯兰教法和古老的王室传统的遵循。

瓦哈比派反对对任何人物的陵墓进行崇拜或过度尊崇,以防止“以物配主”,同时也体现出,在真主的眼中,所有信徒一概平等。

陆凛的目光走到墓碑之前,只见上面刻着——“一位伟大的王倒下了,却开启了新的未来。”

穆罕默德在他的背后响起:“你大伯在遇刺之后,曾经有过一段清醒的时间,当时他还想撑着身子,直到亲眼见到你击败锡安的那一天。”

陆凛沉默了片刻,应道:“他之前嗨跟我说,想去黑门上看雪,再拿下戈兰高地以后,我还特地保留了一部分锡安的防御工事。如果他想的话,还可以往加利利的方向打几发炮弹,过过瘾。”

正如墓志铭上所说,沙姆斯虽然倒下了,但那些象征着双志旧时代顽疾的贵族与部落也一同随着他倒了下去。

一个新的时代,正缓缓拉开帷幕。

一旁的王宫侍从长双手托举着宝剑,穆罕默德伸手,将这柄象征着王权的剑抽了出来,剑身出鞘的轻吟,在墓园中格外清晰。

“听令。”

他轻轻说道。

陆凛心领神会,利落地侧身,朝着国王单膝跪地。

穆罕默德将冰冷的剑身轻轻置于陆凛的肩头,随后高声道:

“以双志阿拉伯国王、两圣地的监护人,穆罕默德·本·阿卜杜勒阿齐兹·阿勒沙特之名,在此宣告——

鉴于阿米尔·本·穆罕默德·本·阿卜杜勒阿齐兹·阿勒沙特,于哈希姆河谷击溃锡安铁壁,夺回戈兰高地,光复大马士革,功勋彪炳,其勇武与智慧,乃王国之剑盾,军队之灵魂。

特此,擢升其为双志陆军大将,兼任王国国防部长,受元帅衔,统御六军。”

这里的六军指的是双志的陆军、空军、海军、防空部队、皇家卫队以及战略导弹部队。

其中海军和战略导弹部队正处于建设初期,尤其是战略导弹部队,目前还只是个雏形。

随后穆罕穆德将剑身从陆凛的右肩移至左肩,最后用剑脊在他的后背上轻触三下。

这象征着权力、责任与庇护,已由国王正式赋予这位新的军队统帅。

照例来说,陆凛现在是吉卜利勒,即便是面对国王也不用跪拜,但他觉得这个时候拜一拜也没什么。

仪式结束以后,穆罕默德还剑入鞘,伸手拍了怕他的肩膀:“其实你大伯是想亲自为你主持这仪式的,现在,也只能由我来代劳了。”

陆凛站起身,笑叹道:“他想着可多着呢,之前在阿尔伊拉格打了胜仗,他硬生生让我游了两次街,生怕还有人在利雅得不认识我。”

“他是在用他的方式给你铺平道路,”

穆罕穆德盯着墓碑,接着说道:“不过他的确是个喜欢热闹的人。”

“我明白。”

陆凛平静地说道:“以后我会押着更多的锡安战俘到这里转一圈,或许也包括那位锡安的总理,那时候一定会热闹的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