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
阿齐兹的身体猛地一震,警棍从手中滑落。
他的额头出现了一个前后透光的小孔,一枚狙击子弹精准地穿过了他的大脑,思维在瞬间飞散。
他身体一软,重重倒在地上,失去了呼吸。
“枪击!”
几乎在枪声响起的同一时刻,数辆轻型装甲车轰然撞碎了卫戍司令部的外墙,车顶的重机枪喷吐出凶猛的火蛇,院子里的士兵还未来得及反应,就被暴雨般的子弹撕碎。
一发高爆弹直接命中总署大楼的围墙,刹那间人仰马翻,砖石飞溅。
卫戍司令看到那履带上顶着的大炮管时,瞪大了眼睛:“坦克!?”
但话音未落,他的身体就被横扫而来的机枪子弹射成了马蜂窝。
发动突袭的部队作战实力远超城防军,不光火力凶悍,配合更是极为有素,战斗很快就演变成了单方面屠杀。
这一切发生得极快,如同电光石火,瓦利德亲王惊慌失措地扑倒在地,身体像筛糠一样止不住地颤抖。
温热的血液从卫戍司令的残躯流出,逐渐流淌到他的眼前。
短短一分钟,战斗停止,枪声戛然而止。
整个广场上不再有任何一个还站着的城防军。
“父亲。”
穆罕默德亲王的长子,恩修姆手持狙击枪快步走来。
早在大马士革开展之前,恩修姆就奉陆凛的命令,带着一支秘密部队返回利雅得,保护穆罕穆德亲亲王的安全。(第四卷,第四十章《每个人都将迎来属于自己的结局(四)》)
也只有他的身份,才能同时驾驭住一支忠诚的部队,并且获得双方的信任。
穆罕默德亲王看着一地的尸体,面无表情,只是轻轻“嗯”了一声。
瓦利德亲王颤抖着抬起头,看着倒下的卫戍司令和将自己团团包围的军队,声音中充满难以置信:“这怎么可能?军队……军队不是都在前线吗?”
穆罕默德亲王没有回答,只是从容地脱下那身黑色的传统服饰,换上了侍从递来的洁白高贵长袍。
瓦利德挣扎着想爬起来,年近七十的他双腿发软,但即便他毫无威胁,十几名士兵的枪口仍牢牢指着他。
“所以你早就知道了这一切吗?”
穆罕默德整理着衣袖,抬头看了一眼脸上沾血、发丝凌乱的瓦利德,回答道:“哈尔德(卫戍司令)的立场我提前知晓,但阿齐兹……却是刚才在来这里的路上才确定的。他确实隐藏得很好。
实话实说,我原本没想这么麻烦,但陛下把我劝了下来。”
瓦利德愣住了。
“你们最大的错误,就是低估了沙姆斯陛下。”穆罕默德招了招手。
紧接着,一个衣衫褴褛、浑身是伤的男人被押了上来。
然而瓦利德亲王看了半天,也没认出男人是谁。
“这个人是摩萨德的特工。”
穆罕默德看着地上凄惨的埃纳赫姆,跟瓦利德亲王解释道:“在过去的数个月里,他策划了数起旨在煽动内部对立、制造社会动荡的间谍行动,更重要的是,他曾混入王宫医疗团队,不仅试图对重伤的陛下不利,还谋害了一位手握重权的亲王。”
瓦利德心里没底,他不理解,这个人跟自己有什么关系。
直到穆罕穆德亲王说出了对方的名字:“跟据他的档案,他还有一个名字是‘阿里埃勒·本·瓦利德·本·阿卜杜勒阿齐兹·阿勒沙特’.”(第四卷,第四十一章《每个人都将迎来属于自己的结局(五)》)
瓦利德亲王听后脸色大变:“不,他怎么可能是我的儿子!?”
不过这个时候,不管是亲生的还是假冒的,已经都不重要了,穆罕穆德只要有把握说出口,就一定有把握能将其变成板上钉钉的事实。
瓦利德知道,自己今天能不能活下去都是两说,但日后一定会多出一个“摩萨德的儿子”。
想到这里,他的脑袋里一道闪电划过,瓦利德突然意识到对方为什么要布下如此复杂的局,并且耐心等待他自己跳进来。
因为他不光是双志的王储,同时还是保守派的领袖
瓦利德亲王的脸色一下子就变得惨白起来。
对方的目标不光是为了扳倒自己坐上王位,而是借机清理整个保守派!
“你疯了!!”
瓦利德失魂落魄地后退一步,紧接着大叫道:“你这么做才是把国家拖入深渊!你这个自私自利的疯子,那些手握重兵的贵族们不会答应,教会也不会答应的!!”
穆罕穆德看着他,平静地说道:“会有人让他们同意的。”
“你难道是打算……”瓦利德亲王瞪大了眼睛,话未说完,士兵已用胶布封住了他的嘴。
穆罕默德似乎懒得再看他一眼,对恩修姆吩咐道:“做得干净一点。”
“是!”恩修姆利落应答。
穆罕默德亲王坐进车内,车队朝着王宫的方向驶去。
与此同时,一辆军用卡车驶入现场,士兵们开始清理地上的尸体。瓦利德亲王被第一个扔进车厢,随后,一具具冰冷的尸体重重压在他的身上,黑暗彻底吞噬了他。
穆罕默德亲王看着车窗外飞速倒退的景象,回想起沙姆斯在病床上曾与他的谈话:
【兄长,为什么笃定瓦利德一定会动手?】
【因为他年纪太大了,按照兄终弟及的制度,我死之后,王位本就应该是他来继承,就算仅仅只当了几天的国王,那他也是以王的身份死在那个位置上。】
当时的穆罕默德注视着神色枯槁的沙姆斯,对方虚弱得仿佛只剩一口气。
最后那个问题他没问得出口,沙姆斯国王的手掌轻轻放在了弟弟的手背上。
【我累了穆迪我实在是太累了.】
————
大马士革,锡安指挥所外。
“都不许动!把手举起来!”
班达尔一马当先,率领士兵迅速包围了指挥所。
残存的锡安守军依照约定,纷纷将武器扔在地上,举起了双手。
指挥所地下的大门缓缓开启,尤库斯图夫一步一步走了出来,他的军装依旧笔挺,胸口甚至别着数枚象征战功的勋章,整个人都仿佛焕然一新。
他目光扫视,最后落在班达尔身上:“你就是班达尔?”
班达尔收起枪:“你就是尤库斯图夫?”
尤库斯图夫目光继续搜寻,很快便锁定了一位被众人簇拥着的年轻将官。
他主动朝陆凛走去,说道:“我很高兴你没有食言,阿米尔”
见陆凛身后的士兵持枪上前,他举着双手:“不用紧张,我已经提前解除了武装。”
话虽如此,法赫德与另一名士兵依旧毫不客气地上前,对尤库斯图夫进行了彻底的搜身,确认他没有携带任何隐藏武器。
陆凛朝他点了点头:“恭喜你了,尤库斯图夫。从今天起,你就能摆脱锡安的身份,开启新的人生了。”
尤库斯图夫脸上露出一丝复杂的表情:“如果不是万不得已,我绝不会走出这一步,我是一名军人,我有我的职业操守和荣誉感。但是特拉维夫的那位总理,他逼得我们别无选择。”
随即,他叹了口气:“他下令在世界各地追杀阿拉法特人,并枪炮将阿拉伯人从世代居住的家园中驱逐,这些罪行,任何一个尚有良知的人都无法接受。”
陆凛看着他,似笑非笑:“那么接下来,你是不是想说,你们在大马士革犯下的那些惨无人道的暴行,比如‘清洗战术’,比如那些被吊死在路灯上的平民……也都是拜那位总理所赐?”
“这一点,我无法否认,也无法推卸作为军事主官的责任。”
尤库斯图夫中将声音沉重,随即话锋一转:“但战争的法则向来如此,胜利者拥有对失败者支配的权利。我记得,当你们的军队推进到加利利平原时,同样也对我们的百姓展开了屠杀。”
就在这时,巨大的轰鸣声由远及近,十几架隶属于联合国的“支奴干”直升机出现在天际,缓缓降落在附近的空地上。
尤库斯图夫中将深吸一口气,转向那些已经放下武器、面露惶恐的锡安士兵们。
这大概是他身为锡安将军的最后一次训话,他他挺直腰板,用尽可能沉稳有力的声音喊道:
“士兵们!听着!我们的战斗已经结束了!你们已经尽到了军人的职责,无愧于曾经许下的誓言!
但活着,本身就需要更大的勇气!
从现在起,你们将迎来一段新的人生!不要畏惧前方的未知,不要退缩于过去的阴影!抬起头,活下去!
这才是对你们自己和家人最大的负责”
陆凛转头,向班达尔递去一个眼神。
班达尔立刻会意,毫不犹豫地举起了右手,猛地挥下。
下一刻,周围所有双志士兵手中的武器开火了,子弹如同暴雨般倾泻向那些手无寸铁、刚刚看到一丝生还希望的锡安士兵。
“不——!”
尤库斯图夫惊呆了。
他眼睁睁地看着他带来的士兵如同被割倒的麦子,在血泊中成片地倒下,痛苦的哀嚎和绝望的咒骂短暂响起,又迅速归于沉寂。浓烈的血腥味瞬间弥漫在空气中。
短短几十秒,广场上再没有一个站着的锡安士兵。
尤库斯图夫中将整个人都僵住了,他猛地转向陆凛,表情因愤怒而颤抖:“你!你怎么能……你怎么能这样!!你承诺过的!!!”
陆凛打断了他的咆哮,声音寒冷:“你真以为,你能带走这些双手沾满阿拉伯人鲜血的士兵?我原本想要你挑选一百人,本意是想让你亲自指出罪孽最深重的一百个人渣,省去我甄别的麻烦。”
“可你答应过我!你答应保证他们的安全!”尤库斯图夫几乎是嘶吼出来。
陆凛摇了摇头,“等你回去,可以好好问问埃兰德森,我向他承诺的,仅仅是让你一个人活着离开大马士革而已。”
“你——!”
话音刚落,陆凛掏出了一把锋利的匕首。周围几名士兵立刻上前,狠狠踹在尤库斯图夫的膝窝,强迫他“噗通”一声跪倒在地,随后死死将他摁住。
面对尤库斯图夫中将惊恐的眼神,陆凛将匕首贴在了他的额头上:“你以为,摆脱了国籍,当了污点证人,就能洗刷身上的罪恶了吗?就能掩盖你在这座城市犯下的累累罪行?我告诉你,这是不可能的!”
“啊——!!!”
尤库斯图夫发出凄厉的惨叫,刀尖已经划破了他的皮肤,鲜血瞬间涌出。
陆凛用匕首在他的额头上,刻下了一个血淋淋的、锡安的徽记。
以伤口的深度,就算以后愈合了也一定会留下疤痕。
“你将带着这个印记活下去,”
陆凛的低语从尤库斯图夫的耳边响起:“你一辈子,都摆脱不了锡安杂碎的身份!”
尤库斯图夫捂着流血的额头被扭送上飞机,临走前他还不忘朝着陆凛大喊道:“我会去联合国上举报你,检举你的所作所为,一定会的!!”
陆凛随手将匕首仍在一边:“阿拉伯的人民不在乎,我也不在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