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陆凛得知保守派和苏德里派在后方的派系斗争后,第一反应就是怒火中烧——这群人脑子里装的都是大粪么?
他几乎按捺不住带兵回师、“清君侧”的冲动。
“你现在回去,要么是和保守派全面开战,把整个国家搅得天翻地覆,要么就是自投罗网,被他们软禁起来。这两种结局,你能接受哪一个?”
伊卜拉欣在一旁冷静地劝说道:“更何况你从前线回去了,还有谁能镇得住阿拉伯联军和虎视眈眈的锡安人?靠我?还是靠班达尔?”
对于整个双志军队、乃至整个盟军来说,陆凛已是无可替代的核心。
他一旦离开,这支刚刚凝聚起来的联军恐怕顷刻间就会变回一盘散沙。
陆凛紧抿嘴唇,没有回答。如果他早在进攻库奈特拉之前得知这个消息,战局或许真会受到影响,这也正是伊卜拉欣迟迟没有告知他的原因。
“你现在留在前线,以胜利之师的威势静观其变,才是对保守派最有威慑力的举措。”
伊卜拉欣继续分析:“现在局势还没有明朗,要相信亲王殿下,贸然发难只会让我们陷入被动。
他目光沉着,语气坚定:“等你拿下大马士革,那才是我们彻底清算总账的时候。”
在这方面,伊卜拉欣的思虑显然更为清醒理智。
陆凛:“依波,我只是觉得讽刺.前线的将士们奋勇杀敌,血流成河,后方有的人却觉得这是个篡权的机会这不是扯淡么?还有现在成立的这个【临时最高议会】,我们要怎么对待他们?”
伊卜拉欣毫不犹豫地回答:“跟他们要物资,越多越好,只管狮子大开口。保守派为了稳住你,短期内必然有求必应——他们甚至主动为你晋升军衔,以示拉拢。”
此刻,整个阿拉伯世界都因库奈特拉的大捷而士气高涨。
二十年来,他们第一次真正触摸到了战胜锡安的曙光。
收复戈兰高地,不仅仅是一场战役的胜利,更是一个民族信念的重燃。
然而在陆凛眼中,连续恶战已让部队付出惨重代价。他从双志带来的五个师中,那支自“赎罪日战争”起就跟随他的精锐老部队损耗尤为严重:第一装甲师减员过半,第七机械化步兵师几乎打光重建,其他装甲部队也仅剩六到七成的编制,急待休整与补充。
眼下他必须优先让麾下部队恢复元气,之后才能一鼓作气,彻底拿下戈兰高地与大马士革,将这场战争的胜利牢牢锁死在阿拉伯这边。
第七机械化步兵师,突击侦察排的瓦利德下士,借来一桶白色的油漆,学着坦克车组的样子,认真地在自己的M113装甲车前装甲板上涂画击杀环。
这辆M113经过改装,顶部加装了一个“陶”式反坦克导弹发射架。
在刚才的库奈特拉突击战中,他们端掉了一个敌人的机枪阵地,两辆坦克,甚至还有两辆军用卡车。
“嘿,瓦利德,你是在画什么鬼画符吗?”
一旁其他排的士兵看到瓦利德的艺术创作,一边笑一边提醒道:“而且击杀环一般都是画在炮管或者炮盾上的,哪有你这种画在前装甲上的?”
瓦利德闻言却丝毫不以为意,笑呵呵道:“你们就羡慕去吧不画的大一点,怎么让别人看到我们的战果?”
击杀环的绘画方式,有一套虽非全球统一但广为接受的“潜规则”和传统,一般坦克和装甲车用“I”短杆表示,卡车或软目标用“o”圆圈,工地或防御工事用方块“□”区分。
“你这是在数自己能晋升几级吗?”
这时瓦利德下士的排长,扎菲尔德少尉也走了过来,后者不禁打趣道:“仗还有的打,你画的这么大,小心以后没地方画了。”
“谁知道呢?也许我能晋升上士?”瓦利德摇摇头,他表现的很洒脱:“不过我服役时间不算长,也没什么背景,估计能到中士就不错了。能跟着中将一起揍那群锡安的杂碎,我就知足了!”
这时他们的背后响起一阵此起彼伏的“立正”和“司令”声,扎菲尔德少尉转过身,立刻立正敬礼:“司令!”
总司令陆凛在参谋长伊卜拉欣的陪同下,正视察部队的情况。
在看到M113画着的击杀环后,陆凛有些惊讶道:“四个装甲单位和一个防御阵地,你们干得好哇,小伙子们!如果要是放在两年前,我会亲自为你们申请‘勇气’勋章,但现在只能是王室荣誉勋章了!”
其他小队的士兵听到司令亲自夸奖,纷纷露出羡慕的神色,扎菲尔德少尉和瓦利德下士闻言,也是骄傲地挺起胸膛。
陆凛的目光在扎菲尔德少尉的脸上停留了几秒,忽然道:“我认得你,你叫扎菲尔德·萨米尔。”
一旁的瓦利德下士震惊地张大了嘴巴,司令竟然记得少尉的名字?
陆凛接着说道:“你和你的步兵排在加纳姆救过我的命。”
他还记得那些和他一同奔赴前线的年轻面孔,他们曾唱着歌,嘲笑着敌人的无能。然而战争的残酷从不给人准备的时间,转眼间,许多鲜活的生命就化为了他手中薄薄的阵亡名单。
扎菲尔德少尉脸颊涨红,激动得一时不知该说什么,最后他挠了挠头:“没想到您还记得我。”
“当然,”陆凛表情严肃:“不光是你,我记得你们每个人,因为怕忘记,我还把你们记在我的小本子上。”
他从上衣口袋里掏出一个红色皮面笔记本,随后翻开本子,念出了几个名字。
过往的回忆如潮水般涌来。
扎菲尔德少尉的眼眶瞬间红了。
“现在,帮我一个忙,”
陆凛将红皮小本子和随身携带的笔递给扎菲尔德,解释道:“我原本是想代笔的,但是想了想,还是你本人写更有意义。”
周围霎时间就安静了下来。
扎菲尔德在一众战友震惊炙热的眸光中,郑重接过了本子和笔,用有些歪扭却无比认真的笔迹写下了自己的名字。
收笔的那一刻,他感到一种难以言喻的释然与满足,仿佛完成了某种漫长的自我救赎。
陆凛收回本子,点头致意:“笔你就留着吧,当作纪念。”
于是扎菲尔德小心翼翼地将那支笔收进军服内衬的口袋里。
周围聚集的士兵越来越多,每一双年轻的眼睛里都闪烁着激动与忠诚的光芒。
伊卜拉欣参谋长见状,小声在陆凛耳边说道:“跟他们说点什么吧,他们都等着听你的声音呢。”
陆凛点了点头,目光扫过每一张年轻面孔,开口道:
“这里天气太冷了,都多穿点衣服,别冻感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