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谁让你这么干的?!是谁?!!”
苏德里派中,最年轻的苏莱曼亲王骑在那名开枪的刺客身上,眼睛里几乎要喷出火来。
周围的侍卫慌忙将亲王拉开,虽说刺客被缴了枪,但依旧是个危险人物。
为了防止对方服毒自尽,吉普赛勒的嘴早已被强行塞住,然而即使如此,他仍朝苏莱曼投去一个充满挑衅的冷笑,随即脸上就挨了重重一拳。
“这个人必须要交给我们审问。”
阿卜杜勒亲王望向穆罕穆德亲王,“穆迪,现在我们该怎么办?”
沙姆斯国王现在生死不明,苏德里派的主心骨,便落在了这位第二年长的兄长的亲王肩上。
穆罕穆德亲王先是转向随行的医生:“陛下情况怎么样了?”
医生的脸色有点苍白,声音微微颤抖:“出血量很大,伤势非常不容乐观。”
“马上召集全国最好的外科医生和医疗团队,不惜代价,用最快的方式从合众国请顶尖的创伤专家过来,动用一切资源,必须保住陛下的命!”
穆罕默德亲王斩钉截铁地下令。
他清楚地意识到,双志正面临立国以来最严峻的政治危机。
他锐利的目光扫过几位苏德里派的兄弟亲王,“你们立刻亲自带队,组成护卫圈,绝对确保陛下医疗环境的安全,不允许任何未经授权者靠近。
在陛下脱离危险之前,封锁所有消息,严禁向外界透露任何有关国王伤情的细节!”
其余几位亲王神情凝重,纷纷颔首。他们知道,只要沙姆斯国王一息尚存,苏德里派就仍能掌控局面。
在当前这个微妙而危险的时刻,任何关于国王健康状况的信息都是最高机密,必须被牢牢封锁,直至他们这一派系彻底掌握全局。
“立刻派人通知利雅得安全局局长、内政部长和卫戍司令,”穆罕默德亲王继续部署,语气沉稳:“要求他们立即加强关键部门警戒,控制舆论渠道,确保首都秩序稳定。”
“联系阿里准将和阿米尔,告知他们陛下遇袭,情况未明,要求军队保持最高战备状态,特别是前线部队,必须稳住阵脚,严防敌人趁乱反扑。”
穆罕默德亲王的指令一条接一条,清晰而果断,他知道,此刻必须稳住国内的权力核心和武装力量,不能让自己手下的人先乱了套。
————
人群外围,姆尔塞德亲王与另外几名亲王和大臣交换了一个隐晦的眼神,几人悄无声息地抽身,离开了混乱的现场。
塔拉勒亲王压低声音迫切地问道:“你能确认陛下没救了吗?”
姆尔塞德亲王冷静地回答:“我看见吉普赛勒那几枪打中了沙姆斯的胸膛,那种出血量,别说一个老人了,就是年轻人也扛不住。”
“你确定那个吉普赛勒不会把我们供出来?”
“放心吧,他是沙马尔家人,知道该怎么做。”
姆尔塞德亲王回头,瞥了一眼仍失魂落魄坐在地上的齐亚德,低声道:“自家人总是比外人靠得住。”
塔拉勒亲王闻言,长长松了一口气。
刚才在人群中,他的心也几乎跳出胸腔,充满了前所未有的恐慌。
要知道刺杀国王,可是双志建国以来的一遭。
但此刻,恐慌迅速被一种难以抑制的狂喜取代。
一旦国王真的驾崩了,那属于他们的时代就要来临了!
依照兄终弟及的传统,下一任国王将有王储即位,而这位王储并非出自出自苏德里派。
这场权力的变革,将会彻底打破现有的局面。
届时,他们筹划已久的计划便能全面推行,各大派系的利益将得以重新分配。
而这也是开国皇帝对所有人许下的承诺。
姆尔塞德望向正被众人簇拥、竭力稳局的穆罕默德亲王,嘴角勾起一丝冰冷的嘲讽。
“双志是万千部落聚合的国家,就算你们一时能够权倾朝野,又怎能对抗这整个国家绝大多数人的意志呢?”
几人使了个眼色,准备先行离开,他们必须趁所有人还未从惊慌中回过神来时,迅速推动下一步计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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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短短几分钟后,远在锡安的总理办公室就接到了沙姆斯国王遇刺的消息。
摩萨德的情报网络展现出了惊人的效率,消息的传播速度甚至超过了在本国内部的扩散。
希尔伯特总理将一众高层召集起来,准备借着一局面讨论对策。
“什么?双志的国王遇刺了?!”
刚得知消息的戈罗迪什上将脸上写满了难以置信,接着将目光投向了摩萨德局长伊扎克·霍菲的脸上。
伊扎克·霍菲局长的面皮微不可察地抽搐了一下。
每个人在听到这个消息后,都会看着他露出相同的表情。
就好像这世上所有见不得光的阴谋,都是他们摩萨德干的。
伊扎克·霍菲局长对此表示沉默,既未承认,也未否认。
希尔伯特看向自己手下的高级军官们,眼神中仿佛有精光闪烁:“这对我们而言,是千载难逢的机会,如果利用得当,不仅能打破现在的僵局,还能重创阿拉伯联军!
大家有什么主意,都可以畅所欲言。”
“我们应该利用这个消息打击双志士气,瓦解他们的进攻势头!”
总参谋长拉扎斯断言,“我猜阿米尔一定会封锁国王遇刺的消息。我们正好用空军撒传单、前线广播播报,给他们的前线士兵制造恐慌!”
戈罗迪什上将附议:“我们还可以加强空军力量,借机夺取军事主动权,收复一两处具有象征意义的高地或村落,进一步瓦解对方士气、制造混乱。”
“摩达,你说呢?”希尔伯特总理将目光转向自己的国防部长。
摩达司令沉吟片刻:“国王遇刺之后双志国内肯定是一片混乱,也许我们可以向双志国内的其他派系传递信息,告诉他们‘是时候停止这场无意义的战争了,如果继续进攻,锡安的报复将是毁灭性的。’
苏德里派是典型的激进派,如果换一个更‘理性’的领导人上台,我们可以谈判。”
伊扎克·霍菲也开口道:“摩萨德可以启动潜伏在双志内的情报人员和代理人,策划一些小的破坏活动,煽动部落和派系对抗,让他们陷入内耗,极大降低双志内部机关的执行效率。”
所有人七嘴八舌地讨论起来,听到这些源源不断的计策,让希尔伯特不住地点头。
“总理阁下,格尔少将刚刚回报,第38装甲师已经从腓尼基撤离,目前已经赶往纳萨勒,随时可进入加利利参战!”情报官前来报告。
“好啊!”
听到这个好消息的希尔伯特脸上不禁露出笑容,第38装甲师来了,就意味着阿拉伯联军基本没有继续朝着加利利推进的可能性,他迅速总结并批准了数项刚提出的战术,坚定地说道:
“这是我们扭转战局的关键时刻,所有人立即执行,愿胜利与我们同在!”
————
沙姆斯国王被送回了利雅得王宫。
在那之后,整座王宫都被彻底封锁起来,所有的消息也都被彻底隔断。
穆罕穆德亲王也临时搬进了新王宫的行政厅,开始接手整个国家大大小小的事务。
身为国王的副手,这些工作他原本就应对得轻车熟路,只不过来自全国各地的电话铃声,加密电报,还有纷乱的脚步声,一刻都没有停歇。
“听着,利雅得从现在开始进入一级戒备,所有进出城的通道设立检查站外国使馆?以国家戒严为由,限制他们出入境,其他人一概不见,一切都以王室发布的公告为准。”
穆罕穆德亲王朝着内政部长下令。
接着他又按照轻重缓急将电话打给了许许多多的人,有安抚,有下达指令,有冰冷的训责。
国王遇刺,这就意味着这场围绕王权的战争已经正式打响了。
这些电话不光是为了稳定局势,同样也是在判断,哪些人现在还是他们的盟友。
每一通电话都是一次权衡,一次对忠诚的考验。
就在这时,亲王的行政秘书敲门走了进来,低声汇报道:“殿下,亲王们正在召开紧急的高层会议,他们将地点选在了四方宫。”
穆罕穆德亲王放下电话,整理了一下袍服,对方甚至没有选择闯入被封锁的新王宫,而是选择了老王宫——这本身就是一个强烈的信号。
“备车。”
穆罕穆德亲王起身,他知道如果想打赢这场战争,那么接下来的一切都避无可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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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穆罕穆德亲王带着苏德里派的几个兄弟来到会议现场的时候,几乎所有目光都瞬间聚焦在他身上。
老王宫逼仄的会客厅,几乎都要坐满了。
开国国王一共生下了三十六个儿子,除去几位英年早逝和病重的亲王以及沙姆斯国王,其余近三十位健在的亲王几乎全部到场。
他们象征着这个国家权利体系的巅峰。
沙姆斯国王是开国国王的长子,穆罕穆德亲王排行第八。
在他们之间原本还有六位兄长,但其中排名第二和第三的两位亲王,一位已经病逝,另一位因为年迈早已卧床不起。
所以现在顺位最高的便是开国皇帝的第四子,瓦利德·本·阿卜杜勒阿齐兹·阿勒沙特亲王,同时也是双志目前的王储。
瓦利德亲王坐在主位一侧,但他看上去身体状况也不太好,面容枯槁,眼神有些涣散,明明比沙姆斯国王差不多的年纪,但却透着一股行将就木的味道。
照理来说,身为王储,瓦利德亲王应该掌控着巨大的影响力,但实际上,他手底下的权利在苏德里派多年的经营下早已被架空,现在更像是一个王室里的“吉祥物”。
“快快就坐,穆迪,”
姆尔塞德亲王率先开口,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忧虑和关切:“我们都在这里等着沙姆斯哥哥那边的情况,愿真主保佑他。”
姆尔塞德亲王是出身实力雄厚的沙马尔部落,掌控着双志三大暴力机构之一的国民警卫队,手握惊人的石油财富。
同时,他还是老皇帝的第七个儿子,比穆罕穆德还要靠前一位。
随着姆尔塞德亲王的开口,极为其他兄弟派系的亲王立马开口附和:“我们必须要严惩凶手,这样的行为简直闻所未闻,是对王权最大的挑衅!”
法瓦兹亲王也语气笃定地补充:“这背后一定有人指使,说不定就是摩萨德的阴谋!”
穆罕穆德亲王对此冷眼旁观,与自己的几位兄弟落座。
在经过了一轮寒暄后,塔拉勒亲王便直接将话题引向核心:“虽然查明背后的主谋很重要,但我们也要面对现实,万一,我是说万一,沙姆斯兄长真的蒙真主召唤,那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
他双手一摊:“双志不能失去国王,这个国家需要有人来领导!”
现场顿时议论纷纷。
一位隶属其他兄弟派系的亲王随即接口道:“这没什么好讨论的?按照父亲定下的兄终弟及的制度,新国王自然要由王储担任。”
此话一出,众人的目光也随之聚焦在瓦利德亲王身上。
听到自己的名字,瓦利德亲王的身体坐直了些,嘴角也露出了笑容。
其实对于那些年长的亲王而言,原本他们都已经断了继位的念头,委实是沙姆斯的身体太强健了,不出意外的话,搞不好能熬死在场的半数亲王。
但谁都没想到变故来得如此突然。
身为王储的瓦利德亲王咳嗽两声,刚准备说些什么,结果就被另一名支持苏德里派的巴尔德亲王打断,对方朝着刚才发言的亲王怒斥道:“陛下还在抢救之中!这才刚过去几个小时,你们就开始讨论王位的更迭,你们到底揣着什么居心?!”
“话不能这么说,巴尔德,”塔拉勒亲王慢条斯理地反驳道:“沙姆斯哥哥遇袭的时候,我们所有人都看见了,在那么近的距离被手枪打中胸口,以我过去在战场上的经验来看,恐怕是凶多吉少。
即便是有真主庇护,保住了生命,我估计在接下来很长的一段时间里,都无法在处理国家的事务,现在的我们必须为整个国家考虑。”
巴尔德亲王冷冷道:“那至少也应该等到陛下苏醒过来,或者回归真主怀抱以后。”
会议厅内的气氛顿时紧张起来,双方目光在空中无声地摩擦。
就在这时,姆尔塞德亲王将目光投向穆罕穆德亲王,温和地开口道:
“穆迪,你认为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一瞬间,整个大厅鸦雀无声。
这两个人,一个是代表着传统部落和众多兄弟派系的保守派亲王,一个是手握实权苏德里派的核心领袖。
他们的态度将决定是维持现状,还是直接撕破脸皮。
“等。”穆罕穆德亲王言简意赅。
姆尔塞德亲王笑了:“我们在讨论的不是撤换国王,而是在这危急关头,商议由谁来暂代沙姆斯兄长执掌”
“你就这么闲?”
穆罕穆德亲王打断了他,轻飘飘的一句话,却像一记冰冷的鞭子抽散了虚假的客套。
姆尔塞德亲王脸上的笑容消失不见了。
穆罕穆德的目光缓缓扫过在场每一位亲王,他的视线所及之处,有人低头避开,有人强作镇定,有人则感到一阵无形的压力扑面而来。
“你们现在都已经闲的,可以去插手别人的职责了?”
这句话轻飘飘的落下,却让许多内心蠢蠢欲动的亲王瞬间感到一股寒意从脊背窜起。
他们猛然想起,眼前这个男人是谁。
他是沙姆斯国王指定的副手,
他更是国防部长,他的儿子正率领着双志有史以来最强大的部队,在前线鏖战。
一句轻飘飘的质问,却是在提醒他们,谁才是此刻真正维持国家运转的人。
姆尔塞德亲王此刻的目光,看似平静却暗藏锋芒。
大厅内的空气仿佛凝固了,这时,一名内务官冲了进来,来不及行礼就报告了一个好消息:“沙姆斯陛下的生命体征已经稳定下来啦!”
这个消息顿时如惊雷般炸响。
“什么?!”
不少亲王直接站起了身,塔拉勒亲王等人的脸上充满了错愕。
“消息属实吗?”
“千真万确!”内务官拿来了报告。
听到消息的摩尔赛德亲王也是愣了一下,接着站起了身,叹息一声笑道:“这还真是个好消息。”
最后,他深深看了一眼穆罕穆德亲王,走出了会议厅。
接着又是零零散散一大帮亲王起身告辞,拥挤的房间一下子就变得空荡荡起来。
穆罕穆德亲王一言不发。
苏莱曼亲王朝自己的哥哥投来询问的目光,可依旧没有得到回应。
直到最后一名外派系亲王的身影消失在门外,房间里只剩下清一色的苏德里派兄弟时,苏莱曼再也按捺不住,快步上前压低声音迫切地问道:“兄长,这消息是真的吗?可是我们不是已经下令彻底封锁消息,任何人不得泄露陛下的真实情况吗?”
穆罕默德亲王这才缓缓转过头,看向自己这位性情单纯的弟弟。
“所以刚才那个不是我们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