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酥得了贵妃娘娘的口谕,立刻动手准备传旨的事宜。
按照贵妃娘娘传旨的规格,她出行皇宫需要宫女十二,太监若干,同时要举娘娘仪仗,通告世人令出何处……
总之是一阵有条不紊准备之后,巳时初,寒酥领着一票宫女列队出宫。
由于枢密院是楚国早期机构,因此与卫尉寺类似,在内城建立伊始就提前预留了衙门的位置。
故而寒酥等人压根不需要乘坐车驾,出皇城北门之后,步行数百步,便来到了枢密院大门之前。
枢密院的兵卒和吏员,哪怕不认识寒酥,但只要看到寒酥等人的阵仗和排场,就知道她们来头肯定不小。
因为楚国礼仪规制都有明确的等级划分,来者是什么等级,看她们的阵仗排场就能猜出一二。
寒酥走至枢密院正门前方,面对枢密院主体,而非某个具体的人道:“贵妃娘娘有令,请枢密使公孙宴出面接旨!”
自打五年前,厉家贵女入京,代领政事以来,这还是第一次有正式的旨意传递到枢密院中。
而且还是没有事先商议的传递,导致枢密院一方被打了一个措手不及,完全没有任何准备。
枢密院门口顿时乱了套,兵卒不知道该不该开门放贵妃特使进去,吏员同样不知道要向谁通报情况。
经历一阵混乱之后。
贵妃特使传旨的消息,终于被门口吏员送到主管枢密院安防的右副枢密使,三品武者费曾靖的耳中。
费曾靖听到贵妃特使四个大字,脸色骤变:“什么,妖……”
枢密院右副使张了张嘴,欲“妖”又止。
费曾靖能坐上如今的位置,自然不可能是什么都不懂的军伍莽夫。“妖妃”是魏党为了瓦解厉家女代政合理性,所使用的称呼,形象归形象,但终究难登大雅之堂。
他们枢密院的人,跟着魏党私底下喊喊就算了。
现在贵妃娘娘的人就在门外,这要是当着人家的面喊,除了魏党那批以骂人为荣,可以畅所欲言的言官,没有人敢这么干。
贵妃党最近如日中天,娘娘本人亦是霸王道脉的执牛耳者,无论从各个角度讲,费曾靖都不敢在“妖妃”面前造次。
“除了一些宫女和仪仗,还有别的什么人来吗?”
“没了费大人。”
“好。你先去门口安抚特使,本官即刻去告知公孙大人!”
“是!”
费曾靖的动作很快,打发走了吏员,一刻不停地动身,亲自去找公孙宴。
军机处,正堂屋中。
大名鼎鼎的枢密使公孙宴翘着兰花指,两手端起面前的热茶,送入嘴中闭目品尝。
茶叶的苦涩冲刷口腔,片刻之后,竟然化为一丝清爽的甘甜。
“不错,好茶,不愧是当年先皇后喜爱的口味。”
“公孙大人,费曾靖求见!”
公孙宴放下茶杯,理了理袖口褶皱的衣服,道:“进。”
费曾靖迈步走入殿中,一拱手道:“大人,娘娘传旨特使已在门外,咱们是见还是不见?”
公孙宴听罢,眉头深皱。
“娘娘传旨?”
“不错。那宫女手中还拿着您的奏折。”
“咱的奏折?传旨?”
公孙宴琢磨了一会儿,忽得笑道:“我上奏弹劾她手下官员,她倒是一刻不停,立刻就给本使来了个下马威。”
“下马威?大人,属下不懂。”
“呵,本使弹劾何书墨,理由充分,证据得当。按照正常流程,咱们娘娘应该召何少卿入宫训诫。但是现在呢,罪魁祸首不管,反倒先来枢密院耍威风了。这不是下马威是什么?”
费曾靖听懂了,当即拱手道:“大人,那属下去回绝特使!”
“不可。”
公孙宴摆手,道:“特使传旨,怠慢都是罪过,若是回绝抗旨,岂不落人口实?请特使进来,注意别让她们四处乱看,本使自有应对。”
“是!”
费曾靖折返回枢密院大门口,将寒酥一行人请入枢密院中。
路上,费曾靖亲率兵卒给特使带路,既表达了枢密院对皇城特使的重视,又避免特使的队伍另有图谋,脱离掌控。
不等寒酥等人到达枢密院的核心——军机处,便可以远远瞧见军机处巍峨的建筑,感受到周围逐渐变得寂静、肃穆的氛围。
很快,寒酥前方带路的兵卒左右分开,一位个头不高,面色阴柔,身穿一品军机处制服的男子,出现在她的面前。
“楚臣公孙宴,见过诸位贵妃使者。”
公孙宴嘴角带笑,站得笔直,简单伸出双手作辑。
寒酥冷着俏脸,没有与公孙宴客气攀谈的意思。
她作为贵妃特使,理论上是与他人客气寒暄一下的,但是实际操作中,是否说话,全看她自己的心情。如果她不愿意和公孙宴废话,那也完全符合传旨的规制,谁也挑不出来什么不是。
“传贵妃娘娘口谕,公孙宴听旨!”
“臣听旨。”
“公孙爱卿言辞恳切,观点犀利,本宫以为文字不足以表达爱卿之思想。酌请入宫就卫尉寺拿人之事,重点详谈。”
寒酥宣读完娘娘的旨意,便看向面前的公孙宴。
一般按照既定的传旨流程,此时的公孙宴应该领旨谢恩。但是,现在的公孙宴一动不动,明显是不准备这么做。
“这位特使,本使有一个不情之请。”
“大人请讲。”
“本使今日事务繁多,不知贵妃娘娘能否宽恕本使一日,让本使明日进宫?”
寒酥听罢,依旧冷着俏脸,没有说话。
这个公孙宴请她们入枢密院,代表他不想抗旨,至少不想明面上抗旨。但是到了接旨的时候,他又找理由不接,这行为是在暗地里不服从娘娘的管理。
最后,他反而自己决定了入宫面圣的时间,占据了见面会谈的主动权,把“按时要招待他”的难题丢给了贵妃娘娘。相当于反将娘娘一军。
寒酥心里明白,京城高官,没有一位不是人精。
公孙宴这番举动,虽然隐秘晦涩,但能看懂的人不在少数。
一旦叫他成功,便相当于贵妃娘娘在主动示弱,反而助长了枢密院的威风。
……
玉霄宫中,贵妃娘娘端坐檀木椅子,安静听完寒酥的叙述。
听罢,她嘲弄一笑,道:“一个不男不女的太监,倒是比许多男人的腰杆都硬。”
娘娘说完,忽然没由来地联想到,那日传功,某人的不忠逆党,在她面前气血充足,威风凛凛的场景。
她原本沉静的凤眸,倏忽看向别处,长而浓密的睫毛轻轻颤抖,心思难猜。
“何书墨呢?给本宫闯下这么大的事,怎么一点动静都没有?”
寒酥听到何书墨的名字,心中一喜,道:“娘娘,奴婢马上出宫,给您把人找来。”
……
……
……
ps:今日睡过头了,少更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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