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文斌突然暴起一刀,出乎了所有人的预料!
谁也没料到他会直接翻脸,悍然出手。
只见那刀锋斜斩,径直向马爷的脖颈落下,由于距离较近,几乎是眨眼间便已经落了下来!
马爷虽然是一方帮主枭雄,但他毕竟已经老了,无论是体力还是反应速度都无法和范文斌这种正值壮年的男子相比,他看着落下的长刀,瞳孔紧缩。
“快躲开!”
千钧一发之际,倒是曹县令猛地推了马爷一把,将他整个身子都仰面推倒了下去。
也正因为这个动作,范文斌的长刀直接从曹县令的左手小指上掠过,瞬间便将其斩落下来,随后劲力未完的刀锋继续前行,瞬间将马爷身上厚厚的罩衣割破,在其胸前留下一道约三十公分长的伤口!
霎那间,鲜血飞溅!
“弟兄们,花竹帮这老东西向来言而无信,他今日说臣服合作便可得到好处,但日后必定反悔!”范文斌被溅了满脸血污,眼见一刀未能斩杀马爷,当即便再次挥刀追了上去:
“与其到时候任人宰割,倒不如闯入县衙救出春意坊的朋友,彻底占了这安平城!”
范文斌毕竟是一个帮主,在帮中有属于自己的心腹死士,眼见他一刀砍了马爷,帮中的心腹弟兄便立刻大声喊道:“跟着帮主,杀敌报仇了。”
“剁了那老东西,为咱们死去的弟兄复仇!”
只见数名弟兄从人群中冲出,冲到县衙门口便与衙役、守军等人交上了手。
剩下的几百号人停顿了三息,而后便也像是打了鸡血一般咆哮着围攻而来,一瞬间,县衙门口便发生了一场大混战。
人往往是有趋众性的。
如果方才只是范文斌自己喊着要杀人、要造.反,那么跟随他的人恐怕不会太多,因为这些帮中的弟兄大部分都是为了混口饱饭吃。
但随着那数名心腹弟兄的加入,情况便变得不一样了。
情绪一旦受到感染,那人做什么事都不会再考虑后果!
就像此时的漕帮弟兄们一样。
他们赤红着眼睛冲过来,挥舞着手中的兵器便和衙役们激烈交起锋,只是一个照面便有数人被打倒,惨叫声、兵器碰撞声混在一起,形成了一种宛若地狱之声的动静。
范文斌看着倒在台阶上的马爷,他笑容狰狞,三步并做两步跑了过来,抬起刀便再次砍了下去:“老东西,去死吧!”
长刀呼啸,迎面落了下来。
恶风阵阵,还未临身,马爷的皮肤便已经传来阵阵刺痛!
眼见这长刀马上就要斩落,就在此时,一道黑影不知从何处出现,顺手从旁边的卫所军手中抢过一柄长矛,矛锋不偏不倚的挑中了范文斌掌中长刀!
锵!
一声脆响。
范文斌连连倒退两步,只觉得手臂一阵酸麻。
他抬头向前看去,只见那持矛者是一名精壮的汉子,一身打扮和马爷竟然一般无二,皆是穿着一身漆黑罩衣。
此时,那黑衣汉子持握长矛挡在马爷身前,面色肃杀之极,虽然未发一言,但却有一股极为铁血凶悍的气息扑面而来。
范文斌在黑道混迹多年,年轻时也曾跟人交手多次,有着充分的搏杀经验,但他刚才只是和对方略微一交手,便知晓自己绝不是对方的对手。
自己势大力沉的一刀,竟然被对方仓促之下挡了下来,而且还震的自己手腕生疼。
这份力道……
绝非一般人能够拥有!
而且最重要的,对方挡下这一刀时就连长矛都是临时抢来的!
范文斌在心中默默计算,若是双方在准备齐全之下正面交锋,恐怕自己连对方三招都挡不住便会被当场斩杀。
“好大的力气。”
他活动了一下手腕,目光在对方脸上停留片刻,突然又笑了起来道:“你的确是个高手,但高手毕竟也是人,我这里有几百号兄弟,你能打几个?”
范文斌后退两步,一挥手,便有数名弟兄冲了上去。
这并不是胆怯。
他是帮主,是漕帮的精神支柱,绝不能出任何闪失,否则今晚这场混战必然会以漕帮失败而告终。
“您先走。”
眼见数十名敌人向自己扑来,那黑衣汉子身子微微下沉,头也不回的冲着马爷交代了一句:“我会拦着他们。”
此时的马爷身中一刀,鲜血早已将身前的衣衫打湿。
而曹县令同样狼狈,他左手小指头斩落,疼的几乎要晕厥过去,但为了活命还是强忍着疼痛扶起马爷便向县衙大院内跑去。
那黑衣男子则手持长矛宛若门神一般矗立在那里,一人独自面对数十名弟兄的攻击却依然不落下风。
啪!
一名衙役被打翻在地,范文斌抓住他的衣领将其拽起,厉声问道:“春意坊的人被关在了什么地方,快说!”
今晚范文斌之所以敢冲曹县令和马爷动手,一方面是因为他不相信对方的鬼话,另一方面则是因为自己还有李牧当队友。
他可是很清楚大龙山内还有千余名士卒,这是李牧的底牌,也是他今晚翻脸的底气所在。
和李牧相处这么久,他早已瞧出李牧有一种逢凶化吉的本领。
无论面对何等样的险境,最后总能够活下来并且成功获利……
只要和李牧合作,即便是面对镇南王府,范文斌内心也不怎么害怕。
但今晚春意坊被抓走的那些人一定要救回来。
他们都是李牧麾下最心腹的弟兄们的家眷,这些人落在敌人手中,便相当于命门被对方拿捏住,还未开战便已经输了!
“我不知道……那些人都是被李捕头带走关押,我根本没有参与。”
这名衙役被范文斌拖拽着,浑身是伤,但却并不知道李采薇等人的关押地点。
“不知道,那你还有什么用?”
范文斌眼眸闪过一丝暴戾之色,抬手便是一刀捅进了那衙役的胸口。
鲜血四溅。
这衙役瞪大了眼睛,浑身抽搐,很快便没了生息。
亲手杀了一名官差后,范文斌感觉心中竟然变得舒爽了许多,他再次伸手抓住另一名衙役问了同样的问题。
但遗憾的是,对方同样不知晓关押地点。
“娘的,曹养义这个狗东西,究竟把采薇她们带到了什么地方?”范文斌心情颇为急躁。
他知道留给自己的时间不多。
安平城内的衙役和卫所军虽然不多,但加在一起也有五六百人。
衙役的战斗力虽然不强,但卫所军却不同。
前段时间林坚用抄没王家的家产为军中上下都更换了新的铠甲和兵器,战斗力至少提升了三个档次。
范文斌很清楚在如今的战争中,铠甲这玩意儿有多重要。
在双方战力相仿的情况下,一个着甲的人可以轻易对付五倍于自己的敌人!
两百名全副武装的卫所军,绝对可以将自己麾下这几百名弟兄冲散……
就连县衙门口此时的二十多名守军,也比衙役们要难解决多。
范文斌目光看向战团。
只见那些卫所军一个个皆是手持长矛、短刀,身披战甲,漕帮弟兄的刀刃落在对方身上无法伤到其分毫。
而对方只是微微挥刀,便可在漕帮弟兄身上留下一道狰狞血口。
范文斌心中有些急躁。
若不是有这些卫所军在,自己这数百弟兄早就冲入县衙大院中将曹县令和马爷活捉了。
“都躲开,让老子来!”
伴随着一声浑厚的怒吼,只见漕帮人群中冲出一名体型壮硕宛若狗熊般的大汉,手臂足有普通人的大腿那么粗,他拎着一柄宽刃大斧奔跑起来,宛若盘古开天一般抡动斧头向着卫所军横扫了过去。
咔咔咔!
在这柄巨斧之下,卫所军的长矛宛若牙签一般脆弱,瞬间被斩断了数根,最终狠狠砸在最前方的那名军士身上。
只听一阵令人牙酸的钢铁扭曲声响起。
在众人惊愕的目光下,那名军士的身子宛若破麻袋一般被高高砸飞了出去,一连砸倒了身后数名同伴才停了下来。
落地后,他的身子几乎呈现U型的扭曲,身着的铠甲也出现了狰狞的扭曲凹陷。
鲜血从他的口鼻中狂喷出来,显然是活不成了。
“山子,干得好!”
人群中传来漕帮弟兄的称赞声!
魁梧大汉憨憨一笑,而后便又拎着巨斧向其他守军冲了过去。
对待着甲的敌人,也唯有像这种钝器才有可能破防。
见状,范文斌微微松了口气。
但下一刻,他却只听到门口处传来一声咆哮,原来竟是马爷麾下那黑衣男子连连击退了数十人的多次攻击,此时早已浑身伤痕累累。
只不过在其脚下,此时也横七竖八倒着七八名漕帮成员的尸身。
即便身为敌人,范文斌此时也不得不感慨一句对方果然勇武过人,在他至今为止见过的人里面,恐怕也只有姜虎能够与之匹敌。
“杀!”
黑衣男子怒吼一声,他似乎也意识到自己受伤颇重,难以支撑太久,当即抬起头将目光锁定了人群后方的范文斌。
他挥舞掌中长矛,连连击退了数人,宛若猎豹般向这边冲了过来。
“这小子盯上帮主了!”
“别让他靠近……拦住他!”
“娘的,他力气怎么这么大……”
见状,数名漕帮弟兄立刻从四面八方冲了过来,拦在两人之间试图阻止对方继续前冲。
但这黑衣男子却是勇猛异常,甚至硬抗着旁人的刀剑临身,一连突破了三四层围堵,眨眼睛便来到范文斌前方不足三米之地。
“给我死!”
他此时披头散发,浑身是血,但眼眸中却透露着令人胆寒的杀气,将掌中长矛高举入空卯足了力气,猛然向范文斌胸膛刺了下来。
与此同时,几柄刀剑也同时捅入他的小腹。
长矛脱手而出,化为一道寒光划破夜空。
范文斌瞳孔紧缩,急忙闪身躲闪。
或许是因为黑衣男子此时已经力尽,那长矛失去了准头和力道,最终只是擦着他的脸划了过去。
感受到脸颊上火辣辣的疼痛,范文斌眉心颤抖几下,看着那已经被开膛破肚的黑衣男子,沉声道:“可惜了,没替你主子杀了我。”
黑衣男子此时已经回不出任何话来,踉跄倒地,身下很快便汇聚出大片的血泊。
失去了这位“门神”,剩下的漕帮弟兄立刻顺着县衙大门追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