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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书屋 > 历史小说 > 三国:田里种出百万雄兵 > 第183章 :忙碌
晋阳匠作营深处那间独立工坊里,气氛却有些凝滞。

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类似生土豆的乳胶气味,混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焦糊味。

几张浅黄色的半透明的乳胶片被小心地铺在阴凉通风处的竹帘上,质地均匀,触手柔韧。

张显拿起一片,在手中反复拉伸,揉捏,卷曲,眉头却越皱越紧。

“还是老问题,柔韧有余,坚韧不足…”他低声自语,将胶片用力拉伸到极限,松开后胶片回弹,十分的柔韧。

但在摩擦试验里,这胶片却依然无法做到后世轮胎那般的耐磨,耐高温。

用磨石擦几下,柔韧胶片就会擦出明显的缺口。

“使君,这胶…还不够好?”鲁大看着张显的脸色,小心翼翼地问道。

旁边的老何和孙陶也紧张地注视着。

这小半个月里他们三人将胶坊选址,员工培训等工作完成后都会继续来这里深造。

如今乳胶片的数量已经有二三十斤了,他们已经能够完美做出合格的乳胶。

但看自家主公的样子,这胶依旧无法满足他的需求。

每天都在用不同的材料跟胶融合,刺鼻的味道让不知道的人还以为这里是咋了呢。

张显放下胶片,目光投向工坊角落堆积如山的黑色木炭和几个密封的陶罐。

那是他让老何准备的硫磺粉和硫磺块,以及少量用作燃料的松脂。

经过这么些天的回忆,逆推,从逆推中反推,他大概是知晓了想要达到作为轮胎使用的橡胶需要什么了。

硫化。

耐磨,耐热,抗老化…这些关键特性,都需要硫化来完成。

“柔韧是够了。”张显转过身。

“但还不够坚韧,不够耐磨,遇热易变粘,遇冷易变脆。

这样的东西,即便裹住了车轮也走不出百步。”

他拿起胶片,凑近旁边炉子上温着的热水盆,蒸汽一熏,胶片表面立刻变得滑腻粘手。

“瞧,稍微受热就如此。”

他又拿起另一片胶片,用力反复折迭同一个位置。

十几下后,那折痕处便出现了细微的发白裂纹。

“韧性也不够持久。”

“那…那如何是好?”老何急了。

张显叹息一声:“试!只能用最笨的法子,一样样试!总能摸到门道!”

他将几片大小相近的乳胶片拿起。

一片不做处理,作为对照。

另一片,他让孙陶在表面均匀地撒上一层硫磺粉。

第三片,则用刷子蘸取少量熔融的松脂,再撒硫磺粉。

第四片,他尝试将一小块硫磺碎块与乳胶片碎片混合揉捏在一起,试图内服。

“老何,起小炉!用陶罐焖烧!”张显示意。

一个小型陶土炭炉被点燃,炭火炽红。

孙陶取来几个带盖的小陶罐。

张显将处理好的四片乳胶片分别放入四个陶罐,盖紧盖子。

然后将陶罐小心地放入炭火堆中,用炭火半埋起来,试图营造一个相对均匀的加热环境。

“温度是关键…不能太高,也不能太低…”张显紧盯着炭火,不时用铁钳调整陶罐的位置,避免局部过热。

他心中毫无把握,只能凭感觉控制。

时间一点点过去。

工坊里异常安静,只有炭火燃烧的噼啪声和众人紧张的呼吸声。

大约半个时辰后,张显感觉差不多了,用铁钳将四个滚烫的陶罐夹出,放在湿泥地上降温。

“打开看看、”

几人上前将盖子掀开,一股混合着硫磺,焦糊和奇异胶味的白气猛地窜出!

好在都是有所准备,开盖子的手段也都是用铁钎子挑开的。

第一个罐子没做任何处理,里面的乳胶片软塌塌地融成了一团粘稠发黄的物质,如同融化的劣质糖块,彻底报废。

第二个罐子撒了硫磺粉,胶片边缘焦黑卷曲,大部分区域变成了深褐色,但依旧发粘,且表面硫磺粉结块,分布极不均匀。

第三个罐子是松脂加硫磺粉,情况更糟!松脂融化后与硫磺乳胶混合,形成一团粘稠恶心的黑褐色焦糊,散发出刺鼻的气味。

第四个罐子则是混合了硫磺碎块,乳胶片碎片与未完全熔化的硫磺块粘在一起,形成一块硬邦邦,颜色斑驳的怪异疙瘩,毫无弹性可言。

毫无疑问这是彻底的失败!

看着罐子里的一团糟,鲁大三人面面相觑,脸上写满了沮丧。

张显的脸色倒没有什么变化,他清楚在面对自己不明所以的事物时,失败才是常态。

“火候太难掌控!陶罐受热不均,里头的东西要么没反应,要么直接烧焦!”老何看着那几块废料,痛心疾首。

“硫磺粉撒上去,根本沾不住,也不均匀…”孙陶补充道。

“看来直接加热混合,此路不通,或许…我们要换个思路。”

“该如何做,使君?”

“蒸!”

张显立刻动手改造工具。

他让鲁大找来一个闲置的陶甑。

取下陶甑上层的蒸屉,在底层陶罐里铺上一层烧红的木炭。

然后在炭火上小心地撒上一层硫磺碎块。

张显屏住呼吸,眼神锐利。

他迅速将一片乳胶片放在干净的蒸屉上,然后飞快地将蒸屉架回冒着浓烟的陶甑上,用湿布紧紧捂住甑盖缝隙,尽量减少烟雾泄露。

“先蒸着看看。”他退开几步,大口喘气,眼睛却死死盯着那密封的陶甑。

刺鼻的硫磺烟被闷在陶甑内,持续地熏蒸着那片乳胶片。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众人全都退了出去很远紧张地等待着,空气中硫磺味依旧明显。

大约熏蒸了半个时辰,张显隔了几米距离用铁钎熄灭了火焰,然后挑开盖子。

一股更浓烈的类似煮鸡蛋的味道弥散开。

烟雾散开,只见蒸屉上的乳胶片,颜色已从浅黄变成了深褐色,质地似乎也变得硬挺了一些。

又等了一会,等味道散去了许多。

张显这才上前用竹夹子小心地将那片深褐色的胶片夹出,放在一旁冷却。

待温度彻底降下来,他才拿起胶片。

触感果然不同了!

比之前的生胶要硬一些,也更有韧性。

他用力拉扯,延展性依旧很好,但回弹的速度似乎快了一点点?

松开后,变形也小了些。

他又试着折迭,折痕处的发白现象似乎有所减轻。

“有变化!”张显眼中闪过一丝惊喜。

“颜色变深,质地变韧,回弹似乎也快了些!这路子是对了!”

虽然效果还不算显著,但这微小的变化,如同黑暗中的第一缕曙光!

“老何,老鲁,咱们要想办法做出一种跟陶甑类似但要更为紧密的器具出来,要保证蒸的时候减少硫磺逸散!”

“老孙,去找皮匠问问,他们熟皮子熏硫磺的诀窍!看他们怎么控制烟量和火候的!”

张显想起这个时代常接触硫磺的要么是道士,要么是医者,要么就是皮匠了。

几人纷纷拱手。

几刻钟后,就在张显跟老何鲁大初步确定熏蒸法的器具打造之时,孙陶也带回了皮匠坊的经验。

“使君!问到了!”孙陶稍稍喘息着。

“老皮匠说了,熟皮子熏硫磺,火候最难!火大了烟太冲,皮子熏焦发脆,火小了烟不够,皮子熟不透!他们的诀窍是用焖的!

不是一直用明火烧硫磺,而是把烧红的炭和硫磺块一起放进特制带烟道的土窑里,盖上盖子,让硫磺烟在里面慢慢焖着皮子!

还时不时要翻动皮子,让它受烟均匀!时间也要看皮子厚薄,靠的是老师傅的眼力和经验!”

“焖?”张显心中一动,立刻联想到熏蒸时开盖查看导致硫磺烟泄露效果不稳定的情况。

他看向那个冒着余烟的陶甑。

“对!要焖,密闭,恒温,要让硫磺烟充分渗透,均匀作用。”

他立刻就有了新想法:“孙陶,你去找几个厚壁带盖的小陶罐来,要密封性好的。”

很快,几个厚实的带盖小陶罐就准备好了。

张显取来几片生胶片。

他不再将硫磺放在底层燃烧,而是将一小块硫磺碎块与生胶片分开放入小陶罐底部。

然后,盖上盖子,用湿泥将罐口缝隙仔细封死。

“老何,这次不用明火直接烧罐子,把封好的陶罐放进炭火堆里,用热灰和烧红的炭把罐子埋起来!要埋严实,让热量慢慢透进去,把里面的硫磺块焖出烟来,让烟在罐子里慢慢熏蒸胶片!”

张显仔细吩咐着。

老何依言照做。

几个密封的陶罐被埋入均匀的炭火灰堆中,只露出一点点罐盖。

这一次,没有了刺鼻的硫磺烟泄露。

工坊里的空气都似乎清新了一些。

时间在无声的焖烤中流逝。

张显估算着时间,感觉差不多了,才让人小心地将滚烫的陶罐从炭灰里扒出来,放在湿地上冷却。

五月的风掠过汾河平原,卷起新翻泥土的湿润气息。

晋阳城外的广袤田野上,人声鼎沸,牛哞马嘶,铁犁破开沉睡一冬的土地,翻卷出深褐色的泥浪。

“快!灰浆跟上!石基要平!缝隙要严!”许冒的嗓门在开阔的野地里依旧洪亮,盖过了夯土的号子声和石料的碰撞声。

这里是祁县与京陵交界处,原本坑洼狭窄被车辙压出深深沟壑的旧官道,此刻正在被翻修着。

数以万计的流民青壮,在吏员和工头的指挥下,将这条连接并州南北的交通要道,一寸寸地拓宽垫高夯实。

道路的根基被彻底挖开,巨大的顽石被撬出运走。

取而代之的,是用巨大石夯反复砸实的坚硬土层。

随后,便是新制的三合土。

用筛过的细黄土,碾碎煅烧过的石灰石粉末,以及从汾河河滩精选淘洗出的粗砂,按张显亲定的三份土,两份灰,五份砂的比例,在巨大的木槽中加水反复搅拌熟化。

制作三合土的材料被一车车运来,倾倒在路基两旁就近制造。

“摊匀!刮板刮平!”许冒站在刚铺好三合土的路段旁,亲自示范。

匠人们手持宽大的木刮板,将粘稠的灰浆均匀推开压实,力求表面平整如镜。

阳光洒在初凝的灰白色路面上,反射出温润的光泽。

空气中弥漫着石灰特有的微涩气味。

“许工曹,这三合土可方便太多了!”一个负责这段的工头抹了把汗,看着脚下平整坚实的路面,啧啧称奇。

“比夯土强出太多了,又不怕雨浸,也不怕车压!这路要是修成了,咱并州的牛车,怕不是能跑出骑兵的速度哦!”

许冒黝黑的脸上也带着自豪:“使君说了,这路,是并州的主要干道!

之后还要一路向北,将强阴的牛羊马匹拉回来,还要南接太行山的木料铁石,西通西河,东达冀州!

修好了它,并州才算真正活络起来!”

他指着远处正在搭建样式统一的木棚:“瞧见没?三四十里一驿!以后信使换马,商旅歇脚,官文传递,都指着这条路和这些驿站!

都给我打起精神来,使君拨下的粮食肉食管够,咱们可不能给使君丢脸!”

“哦!”

号子声更加响亮,夯土的节奏也愈发有力。

一条崭新宽阔由灰白色三合土铺就的道路,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并州大地上向前延伸,将祁县,京陵,中都,邬县,界休五县,彻底串联起来。

虑虒县西北,占地广阔的甲虒军大营。

震天的喊杀声和整齐的步伐声如同滚雷,日夜不息。

校场上,新募的五千流民新兵,正经历着脱胎换骨的锤炼。

他们不再面黄肌瘦,在充足的粮秣供应下,身体正以惊人的速度变得强壮。

但眼神中的怯懦和迷茫尚未完全褪去。

“举——枪!”

“刺!”

“收!”

被征调回来的赵云按刀立于点将台上,声如洪钟。

他目光如电,扫视着下方如同森林般挺立的矛阵。

上千杆新打制的铁头木杆长矛,随着号令整齐划一地突刺,收回,闪烁着寒光,动作虽稍显僵硬,但那股初生的锐气已不容小觑。

“弓弩营!齐射!放!”

另一侧校场,赵苟张辽也在训练新卒。

数百张新制的复合步弓和劲弩被同时拉开,弓弦震颤的嗡鸣汇成一片低沉的雷音。

密集的箭矢带着尖锐的破空声,狠狠扎进百步外的草靶,发出沉闷的噗噗声。

“骑兵队!袭步!冲!”

营外开阔地,蹄声如雷。

千余名新晋骑兵伏在马背上,控缰夹腿,以松散却迅疾的袭步队形,卷起漫天烟尘,冲向预设的草人标靶。

马刀挥砍,草屑纷飞。

这些新骑手的骑术尚显生涩,冲锋的队列也远不如老卒严整,但初具锋矢之形。

营房区,识字班也在同步进行。

从县吏中抽调的年轻一辈充当着教习,在巨大的木板上写下简单的文字和算术符号。

新兵们盘膝坐地,神情专注甚至有些痛苦地跟着诵读比划。

沙沙的书写声和低沉的诵读声,与校场上的喊杀声形成奇异的混响。

“当兵吃粮,更要明理!”负责新兵训导的军司马手持皮鞭,在队列中巡视。

“使君说了,甲虒军,不要只会挥刀的莽夫!要识得军令,算得粮秣,懂得战法!今日多识一个字,他日战场上就多一分活命立功的本钱!”

营地的另一角,是热火朝天的军工坊。

铁匠炉火光熊熊,叮当之声不绝于耳。

新打制的新型长刀,矛头,箭镞堆成小山。

皮匠们处理着从强阴源源不断运来的牛皮马皮,制作着鞍具,护甲和弓弦。

木匠则赶制着长枪杆,弓弩身和运输用的板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