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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书屋 > 历史小说 > 大唐:刑部之主,不科学破案 > 第62章 崔参军真厉害,凶手都得为你鼓掌!
并州刺史安庆西年约四十,有着一张方正的脸庞。

他左右两侧眉毛的上方,各长着一颗黑痣,随着他眉毛的蹙起,那两颗黑痣也在不断转换位置,给赵锋等人的感觉,就仿佛这两颗不是黑痣,而是两个黑色的蚊子一般,让他们有种伸出手想要一巴掌帮忙拍死的冲动。

“本官和崔参军好奇张望,正好看到了秦驿使向着库房方向行去……”

刘树义在听到崔麟指认秦伍元的话后,并没有直接将秦伍元控制住,而是立即派人将安庆西请了过来。

查案最忌只听一人之言。

即便是看起来十分有用的口供,也需要从多个方面验证才可。

否则一旦证人记忆有误,讲述有误,或者故意说谎、误导查案,那结果,将会直接导致整个查案的方向出现巨大偏差。

若是时间足够,发现此路不通,还有机会回头重查。

可对刘树义这连一天时间都没有的人,若是查错了方向,那将是万劫不复的后果。

所以他必须要足够谨慎,一丝一毫的意外都不能发生。

安庆西到达后,刘树义就将刚刚询问崔麟的问题,向安庆西也询问了一遍。

他没有说崔麟是如何回答的,只让安庆西讲述凌晨发生的事。

结果,安庆西的回答,与崔麟的回答完全一致。

虽然用词各有不同,但内容没有偏差。

听完了安庆西的回答,赵锋忍不住道:“不会有问题了,凶手一定是秦伍元!”

“怪不得秦伍元一直都表现的那样紧张惶恐,他分明是怕被我们发现他的真面目,而感到心虚担忧。”

“还有这库房的锁,锁没有被破坏,只能是被钥匙打开的,而钥匙只有两把,其中一把,正好就在秦伍元身上……他绝对就是凶手!”

杜构温润的眼眸里闪过思索之色,缓缓点头:“秦驿使今天表现的,确实过于紧张了。”

王硅一听这话,哪还会迟疑。

他直接道:“我这就把他这个凶手给捉拿起来!”

说着,王硅直接率人向秦伍元走去。

刘树义看着秦伍元被王硅捉拿时,那惊慌失措挣扎的样子,眼眸微眯。

他看向安庆西,道:“安刺史,不知你与崔参军监视薛延陀使臣的计划,可还有其他人知晓?”

“没有。”

安庆西虽然品级比刘树义高许多,可面对刘树义时,态度十分温和,远比崔麟面善的多。

他说道:“此事毕竟事关重大,若是消息传出,让突厥谍探听到风声,便会打草惊蛇,也许他直接就会放弃行动,彻底隐藏,这样的话,本官就再难将其揪出。”

“另外,若是让薛延陀使臣知晓我们的计划,恐怕他们也会多想,会认为这是不是大唐找他们麻烦的借口……因此种种,突厥谍探的事,只有本官与在并州亲手逮捕谍探的崔参军知晓,其他人,皆对此一无所知。”

刘树义点了点头,继续道:“你们凌晨行动时,可曾发出声响,惊动同行的其他官员?”

“应该也没有。”

安庆西道:“本官与崔参军提前约定好,先好好休息,养足精神,然后丑时开始行动,我们的动作足够小心,便是开门,都轻轻推动,不让门发出太大声响,应没有惊动其他人。”

刘树义想了想,命人将不远处等待的崔麟唤了过来。

他将同样的问题,也问了崔麟一遍。

崔麟皱了下眉:“你不会怀疑我们并州的同僚吧?”

“我可以确定,绝对没有惊动任何人,而且若要从我们所在的莲香斋去往库房,必然会经过菊香斋的正门,我们一直就在那附近的墙角下躲藏,若有人经过,不可能会瞒得过我们的耳朵和眼睛!”

“所以,刘员外郎大可不必将怀疑放到我的同僚身上。”

“而且昨晚案发时,只有秦伍元一人去往库房,这难道还不足以证明,他就是凶手?”

崔麟紧皱着眉头,看着刘树义,声音有些冷:“刘员外郎,你不能因为不喜下官,就对下官的证词持有怀疑吧?就对明眼一看就能确定的真相,视而不见吧?”

“崔参军,不得无礼!”

崔麟话音一落,安庆西顿时呵斥了一声。

崔麟现在还未调任其他官职,仍属于安庆西治下的司法参军,所以见崔麟对刘树义说出这般无礼的话,安庆西皱眉警告了崔麟一句,旋即便连忙向刘树义道:“刘员外郎,崔参军就是这样的性子,心里藏不住话,他不是故意针对你,也没有恶意,还望刘员外郎见谅。”

刘树义看了崔麟一眼,只见崔麟仍旧满脸不服气的样子。

很明显,在崔麟心中,仍是认为自己这个夺了他位置,刚刚又敲打他的人,是因对他不喜,才问三问四。

杜构见崔麟的不满都写在了脸上,心中担心此事过后,刘树义与崔麟之间的矛盾会越来越深。

他低声道:“刘员外郎,你不认为秦伍元是凶手吗?”

刘树义明白杜构的意思,他只是低声道:“他若是凶手,就是天大的麻烦。”

“什么?”杜构一怔。

刘树义道:“杜寺丞想想秦伍元的身份。”

“他是都亭驿使,是朝廷给河北道官员安排的,接待他们的最高官员。”

“在朝廷没有正式见河北道这些官员之前,秦伍元代表的,就是朝廷的意志。”

“所以,代表朝廷意志的秦伍元,在皇城脚下,虐杀河北道官员领头者的易州刺史马富远,此事若被息王旧部知晓,他们会怎么想?”

他看向杜构,声音低沉,仿若一块石头,猛的压住杜构的心,令杜构心中一紧:“他们会不会认为,马富远是听从朝廷的意思,动手杀人?”

“会不会认为,这是朝廷找不到合理理由对付他们,所以让马富远,以这种方式,对付他们?清算他们?”

杜构瞳孔一缩:“这不合理,如果朝廷真想暗杀他们,在路上动手,栽赃给山贼不是更好?何必在都亭驿动手?”

“而且我们也可以将秦伍元是柳元明同伙的真相,告知他们。”

“不合理?”

刘树义呵笑了一声,他看向杜构,感慨道:“杜寺丞应该没有遇到过生死危机吧?”

杜构一怔,下意识点头。

“怪不得。”

刘树义道:“杜寺丞没有遭遇过生死危机,所以不懂息王旧部这些心惊胆战,头顶悬着一把屠刀,且屠刀随时会落下,让他们如马富远一样身首异处之人的想法……”

“他们知道自己身份敏感,他们知道朝廷可能要对他们进行清算,且他们可能已经在河北道偷偷做了什么对不起朝廷的事……”

“这种情况下,他们的生命受到威胁,有人告诉他们是朝廷所为,哪怕这种可能只有万分之一的概率,他们也绝对会警惕与怀疑……”

“更别说,他们对朝廷,本身就是有极大怀疑的,甚至心里已经认定,这就是朝廷所为,只是他们没有证据罢了。”

“而这时,我们告诉他们,凶手是朝廷安排接待他们的最高官员,你说……他们会考虑什么合理不合理吗?他们只会认为自己猜对了,只会认为朝廷果真用心险恶!”

杜构心里陡然沉了下去。

他品行端良,但不代表他不明白猜忌之心的恐怖。

历朝历代,多少无辜之人因帝王的一个猜忌,就身首异处。

帝王是人,息王旧部也是人,道理是一样的。

他们没有猜忌也就罢了,可一旦有主观猜忌,在这个猜忌出现的那一刻,在他们心中,事实就已经如此了。

更别说,秦伍元的都亭驿使身份,完全符合他们的猜忌!

“至于说出秦伍元是柳元明同伙的身份……”

刘树义看着脸色凝重的杜构,道:“杜寺丞觉得,秦伍元若真是凶手,他会主动承认这些吗?”

“他若不承认,我们有什么证据,能证明他的身份吗?”

“甚至万一他反咬一口,说他会这样做,就是受陛下旨意,又该如何?”

杜构内心一沉再沉。

刚刚发现真相的喜悦,在这一刻,荡然一空。

甚至,反而觉得这真相,就有如厚重乌云,将他们原本能看到的希望,都给完全遮挡。

“那怎么办?”

杜构眉头紧锁:“岂不是找到凶手,还不如不找到?”

“要不我们装作线索不够,先隐藏秦伍元的凶手身份?”

刘树义摇头:“来不及了!”

“什么?”

杜构心中一紧,下意识随着刘树义的视线看去。

只见王硅把秦伍元五花大绑了起来,秦伍元剧烈挣扎,大声质问王硅为何要绑他。

王硅直接吐了秦伍元一口吐沫,骂道:“你个阴险狠毒的凶手,还敢问本官为何绑你?你已经暴露了……”

随着王硅这一声大喝说出,周围的金吾卫也罢,刑部官吏也罢,都在一愣之后,欢呼雀跃了起来。

“找到凶手了?”

“凶手是秦驿使?”

“真的假的?”

“王县尉都动手了,这还能有假!”

“刘员外郎真是太厉害了,这才多久啊,就找到凶手了!”

激动的议论之声,在各处纷纷响起。

众人兴奋的奔走相告。

消息已经传开了。

杜构心中一沉。

消息已经传开,这下连隐瞒真相都做不到了。

甚至息王那些旧部,可能已经听到这些话了。

而一想到他们听到这些话后的反应……

饶是沉稳的杜构,都不由咽了口吐沫。

“这下怎么办?”

“刚刚我们应该阻拦王硅行动的!”

刘树义摇头没有说话。

“刘员外郎,你怎么了?”

这时,安庆西发现了刘树义与杜构的神情有些不对,关心的询问。

刘树义笑道:“没什么,就是此案还有一些疑惑没有想明白。”

“疑惑?”

崔麟嗤了一声。

什么疑惑?

在他看来,分明是如此轻易就结案,且重要线索还是自己提供的,刘树义心里不舒坦罢了。

毕竟刘树义抢了自己的位置,结果却是在自己的帮助下才破了案,而他连展现本事的机会都没有,这若是传出去,说不得外人会怎么看待他刘树义与自己。

也许就会有人为自己鸣不平,认为自己更应该坐上那刑部员外郎的位置。

一想到属于自己的位置被刘树义抢了,崔麟目光就十分阴沉,他接到裴寂传信,说有人要抢自己的员外郎时,已经在赶来的路上了,即便他再如何快马加鞭,也仍是昨日才抵达。

若是他能早些时日和安刺史出发,也许结果将完全不同。

他阴沉的看着刘树义,心中满是冷笑,等着吧,抢自己员外郎这件事,他不会就这样善罢甘休的。

“刘员外郎。”

这时,杜英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刘树义心中一动,迅速转身,问道:“如何?”

杜构也紧张的看向杜英。

杜英道:“与你根据安息香估算的时间一致。”

杜构脸色一白,彻底没了希望:“作案时间能互相验证,可以确定,就是在丑时到寅时之间。”

“而那时,只有秦伍元去了库房,看来,不会有意外了。”

原本找到真相,应该是高兴的事,可此刻,杜构却恨不得杜英说出不一样的时间,来证明他们的判断有误!

只可惜,事实不会如他的意愿而改变。

他靠近刘树义,沉声道:“怎么办?已经没法拖延下去了……”

刘树义看向外面,程处默还未归来,有些事,他还没法做最后判断。

他想了想,向杜英道:“杜姑娘,你鼻子很灵,能帮我确认个东西吗?”

“确认什么?”杜英好奇询问。

刘树义俯身,来到杜英耳旁。

莲花的清香,进入鼻腔,这淡淡的冷冽的清香,就仿佛是醒脑的利器,让刘树义一瞬间,大脑都感到清晰了许多。

他贴着杜英耳垂,将自己的要求,告知了杜英。

温热的气息灌入耳中,杜英只觉得很痒,耳朵又有些酥麻之感。

听着刘树义的话,她神色有些不解,但出于对刘树义的信任,杜英没有任何迟疑,直接道:“好,我会确认。”

刘树义微微点头。

他能做的,已经都做了。

接下来,就看两件事的结果。

一件,是程处默能否找到他想要的两个东西。

一件,则是已死的马富远,是否真的足够警惕。

“刘员外郎……”

他与杜英刚刚分开,一个金吾卫便快步跑了过来,道:“河北道的官员们求见。”

“河北道官员?”

杜构瞳孔猛的一凝,直接看向刘树义。

“来的还真快……”

刘树义眉头蹙了一下,目光闪烁,正思考是否要见他们。

而就在这时,一道他期待已久的大嗓门,忽然传来。

“刘员外郎,俺回来了!”

人未至,程处默的声音已经如喇叭般传来。

刘树义目光一闪,猛地转过头。

就见背负两个巨大板斧的程处默,正龙行虎步向这里走来。

他的脸上表情复杂,既有震惊,又有不敢置信,还夹杂着茫然与不解,就这样来到了刘树义面前。

见程处默这般表情,刘树义心中已有猜测,但他还是询问道:“如何?可找到我要的东西?”

东西?

什么东西?

杜构等人并不知道刘树义让程处默做的事。

此时闻言,皆好奇看向程处默。

就见程处默重重点头。

他看着刘树义,忍不住道:“刘员外郎,你神了!你真是神了!”

“我都不敢相信我找到的东西!你怎么就能知道会是这样?”

果然找到了……

刘树义眼中精芒陡然一闪。

悬起的心,在这一刻,轰然归位!

他又看向杜英。

只见杜英琼鼻动了动,沉吟片刻,然后向他点头。

刘树义长长吐出一口气。

“原来如此。”

“果真如此!”

他说了两句众人听不懂的话,就见他直接看向前来禀报的金吾卫,道:“去请河北道官员们来吧。”

“还有……”

他继续道:“并州的官员们,以及都亭驿的官吏,也都一并叫来。”

金吾卫点了点头,犹豫了一下,道:“薛延陀使臣呢?需要也唤他们吗?”

“不必。”

刘树义摇头:“若是薛延陀使臣询问,你就说我们已经查明了真相,此案与他们无关,让他们再稍等片刻,便会恢复他们的自由。”

安庆西等人听到刘树义的话,都微微点头。

他们很清楚刘树义这样做的缘由。

毕竟最重要的线索,是安庆西和崔麟监视薛延陀使臣所来,这件事绝不能让薛延陀使臣知晓。

得到具体命令后,金吾卫便不再耽搁,转身就快步向外奔去。

不到一刻钟,此案相关的人员,便都到场,且泾渭分明。

九名河北道官员,满脸的警惕,他们站在一起,位于角落处,似乎只有这样,才能让他们有安全感。

三名后来的并州官员,则站在安庆西和崔麟身后,以两人马首是瞻。

而都亭驿的官吏,原本与那三名并州官员一样,在寻找主管他们的秦伍元,可找着找着,他们就愣住了。

因为他们发现,秦伍元已经被五花大绑,且嘴里还塞了一块布,使得秦伍元只能呜呜的发出声音,连一个完整的字都说不出来。

这让他们懵然不知所措。

好在很快官职第二的驿丞到了,他们这才重新找到了主心骨,站在驿丞身旁。

但他们的视线,仍控制不住的瞄向秦伍元,想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库房从未有过这么多人,但所有人都十分安静。

没有一个人在这时窃窃私语。

紧张的气氛,令他们下意识屏住呼吸,只等手持圣谕的刘树义开口。

刘树义视线一一扫过三方势力,将众人的神情收归眼底,终于缓缓开口:“本官叫诸位来此,是因为马刺史被杀一案的线索与证据,已经全部找到,接下来,本官将为诸位揭晓此案的真相。”

并州官员和都亭驿官吏闻言,双眼都是一亮。

他们没想到案子这么快就有结果了。

而河北道的官员,则紧紧地盯着刘树义等人,脸上没有看到任何喜色,反而是越发警惕。

刘树义将他们的反应看在眼里,没有耽搁,直接道:“带秦驿使。”

话音一落,王硅顿时押着秦伍元走到众人面前。

他取出了秦伍元嘴里的布条。

“冤枉!”

在布条被取出的同一时间,秦伍元喊冤的声音就响了起来。

“刘员外郎,我是冤枉的!”

“我没有杀人!马刺史不是我杀的!我真的是冤枉的!”

秦伍元脸上满是被冤枉的委屈与惊恐,他向刘树义用力摇头,眼泪鼻涕一同飞出。

围观的众人看到这一幕,有人眉头紧皱,有人吃惊的瞪大眼睛,也有人冷笑连连。

“本官亲自所见,你还敢喊冤!?”

崔麟抱着膀子,除了面对安庆西和刘树义时,他有所收敛,面对其他人,自傲的性格便毫不隐藏。

他冷笑的看着秦伍元,道:“你敢说,今晨丑时至寅时之间,你没有来过库房?”

“我没……”

秦伍元张着嘴,刚要摇头,崔麟便道:“本官与安刺史都亲眼看到了你的行踪,你觉得你否认有用?”

崔麟的话,就仿佛一把刀子,锐利的刺进了秦伍元的心。

让秦伍元一瞬间脸色煞白。

“我……我……”

他看着刘树义,都要哭了:“我是被陷害的!”

“被陷害?”崔麟的嘴,简直堪比刀子,句句扎心:“本官查案十几年,抓到的犯人,第一句话都是被陷害,都是被冤枉!秦伍元,你怎么也算是长安的官,就不能有点新意?”

“我……”秦伍元被崔麟怼的半天说不出一个字。

而这一幕,让众人什么都明白了。

“凶手真的是秦驿使?”

“怎么会是他?秦驿使这么好的人,怎么会杀人啊?”

都亭驿的官吏们,都是不敢置信。

并州的官员们,则纷纷向崔麟拱手,奉承道:“崔参军还是一如既往的断案如神,这秦伍元如此谨慎狡猾,还是被崔参军给识破了真面目!”

“哈哈哈,崔参军即便到了长安,风采也依旧!”

崔麟明显经常听并州这些官员的吹捧,此刻闻言,只是向刘树义抬了抬下巴,眼中有着隐隐的挑衅和自得。

似乎在说,瞧,即便你抢了我的位置又如何?今天大家只会记住我的功劳!

刘树义识人无数,自然一眼就看出了崔麟的想法,但他没有理睬崔麟,而是将目光放在了河北道这些息王旧部上。

其他两处势力,皆议论纷纷,十分热闹。

可河北道的这九名官员,却完全没有揪出杀害自己同僚凶手的高兴。

反而眉头越皱越紧,他们彼此对视,脸上的表情越发不好。

杜构顺着刘树义的视线,也看到了这一幕,这让他心里越发沉重。

从河北道官员的反应,他知道,刘树义刚刚的推断,完全验证了。

“麻烦了……”杜构焦虑的,觉得牙齿都有些发疼。

他不由看向刘树义,想知道刘树义面对这种情况,是否还能如之前一般力挽狂澜,有应对之法。

然后,他就见刘树义视线重新落回了喊冤的秦伍元身上,道:“说说吧,你是否在丑时至寅时之间,来过库房?”

秦伍元听到刘树义的询问,抬起头就要开口。

“说实话!”

刘树义双眼幽深的看着他:“有什么,说什么,不要喊冤,不要狡辩,那没有任何意义!”

“如果你真的是被冤枉的,只有说实话,本官才能救你!”

秦伍元一愣,似乎抓到了救命稻草,连忙重重点头:“下官说,下官绝不隐瞒。”

呵!

崔麟呵笑一声,他只觉得刘树义的话十分可笑,所有人都已经看出是自己提供了重要助力,刘树义即便再问,又有何意义?

“下官之前说谎了,下官并没有一整夜都没有离开房间。”

“下官在丑时至寅时之间,的确出去过,也的确向库房的方向走过,但下官绝对没有来到库房!”

“而且下官也不仅仅是丑时至寅时,寅时之后,下官也出来过。”

秦伍元再也不否认自己出去的事实,他向刘树义道:“但下官之所以会出去,是因为下官吃坏了肚子,我往库房的方向行去,也不是为了去库房,而是为了去茅房。”

“去茅房?”

崔麟冷笑道:“可笑的理由!秦伍元,你别告诉本官,你们的住处附近,没有茅房,需要你来到这么远的地方上茅房。”

“有是有……”

秦伍元解释道:“可是那个茅房不知出现了什么问题,打不开,所以下官焦急之下,才去的库房附近的茅房。”

“打不开?”

崔麟似笑非笑的看着刘树义,道:“刘员外郎,别告诉下官,这种一眼假的狡辩,你都会相信。”

“我没有狡辩!是真的!”

秦伍元生怕刘树义不信自己,连忙道:“刘员外郎,下官敢发誓,若下官有一句话说谎,就天打五雷轰,不得好死!”

刘树义看着脸色惨白,紧张的全身都发抖的秦伍元,道:“可有人能证明,你们院子里的茅房打不开?”

“这……”

秦伍元摇头:“今晨下官醒来后,去茅房……发现那个门又能打开了,下官问过其他人,是否有人昨晚起夜,但他们都说没有。”

“所以……”

秦伍元已经说不下去了。

别说其他人了,就连他自己,都觉得自己的话,没有任何可信度。

他涕泪横流,绝望道:“下官说的都是真的,都是真话啊!”

刘树义看着秦伍元绝望的样子,目光微闪,道:“既然你晚上做了这么多事,那我询问你时,你为何不说?为何要说谎?”

“我……”

秦伍元抿了抿嘴,摇头道:“我不敢说!我怕我说了,你们就会把我当成凶手抓起来!”

他看向刘树义,道:“昨晚只有我和凶手在外游荡,而凶手是谁,我不知道,你们能否找到他,我也不知道。”

“所以,我怕我一说,你们就会怀疑我。”

“如果你们一直都找不到凶手,我怕……”

他顿了一下,低头道:“我怕你们会为了交差,把我当成凶手交出去。”

“毕竟没有人能证明我是去了茅房,就算你们要抓我,我也没法解释!”

“后来当我发现,真正的案发现场不是马刺史房间,而是这间库房后,我就更加惊恐了。”

“因为,我就是来这附近上茅房的!”

“这太巧了!巧的我更没法解释!”

“所以,所以我才不说的,我才那样紧张,我太怕了!我太怕被冤枉了!”

秦伍元声音都在发抖,他一边哽咽,一边摇头:“我错了,我知道错了!我知道我不该隐瞒的!”

“刘员外郎,都说你断案如神,你要救我,你一定要救我!”

“救你?”

崔麟看了刘树义一眼,冷笑道:“你都说他断案如神了,所以你觉得,他会识破不了你的谎言?”

“什么碰巧来到这里上茅房,什么不敢说怕被冤枉……”

“一派胡言!全是狡辩!”

“刘员外郎……”

他看向刘树义,就好似忘记了刘树义之前的敲打,下巴重新仰起,以过来人的身份道:“你虽查了几个案子,但终究是太年轻,经验太少。”

“本官查案十几年,有着丰富的经验,犯人一抬屁股,本官就知道他要拉什么。”

“秦伍元这种狡辩的话,我听得耳朵都要起茧子了,几乎所有犯人刚被抓住时,都会这样狡辩。”

“但只要将其关入大牢,大刑伺候,他们就会老实。”

“所以,若是本官,现在本官就会塞住他的嘴,把他关入刑部大牢,严刑拷打!”

“这样的话,很快,案子就能结束,你也能交差,我们也能恢复自由,马刺史的仇也能得报!如此才是真正的效率!”

听着崔麟的话,并州官员和都亭驿官吏们,都不由点着头。

眼下一切都十分清晰,确实没必要再听秦伍元狡辩。

抓紧结案才是正事。

“不要!不要……”

秦伍元见众人都认同崔麟,脸色煞白,满脸绝望:“我不是凶手,我真的不是!你们为什么不相信我?为什么……”

刘树义双眼在众人身上一一扫过,看着他们或唾弃,或愤怒,或叹息,或不敢置信的神色,又看向角落里的河北道官员。

看着他们脸上的警惕与凝重之色更深,缓缓摇了摇头。

“秦驿使,经此一役,以后若再遇到此类事件,还会隐瞒吗?”

“不!下官再也不敢了!下官再也不怀疑刘员外郎了!”秦伍元用力摇头。

刘树义微微点头:“长个记性,不算坏事。”

说完,他抬起头,看向崔麟。

在崔麟那满是自得的视线中,缓缓道:“崔参军刚刚说,若是你,你会塞住秦驿使的嘴,立即把他关入大牢,严刑伺候……”

崔麟皱了下眉,不明白刘树义说这句话什么意思:“没错,案子已经十分清楚,这样做,最有效率!”

“的确是最有效率!”

刘树义点头,道:“案子一结,凶手就可以彻底松一口气,并且逍遥法外,还能引得大唐家国不宁,内乱骤起……”

“这效率确实很高!高到凶手都想为你鼓掌呐喊啊……”

“什么!?”崔麟懵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