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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烈喉咙一哽。

他想说什么,却发现舌头像是被冻住。

“陛……下……”

那两个字终于从他喉咙里挤出来。

一出声,连空气都像是震了一下。

赵烈的眼神彻底变了。

惊、惧、悔、敬、惶,一齐涌上心头。

他张着嘴,看着那人,像在看一个不可能存在的奇迹。

“你……你竟然……”

他艰难地吞咽着,声音发干。

“你竟然亲自来了北境?”

“你……怎么会……”

他想问太多,却一句也问不出来。

萧宁只是看着他,神情平静。

那目光之中,没有责备,也没有怜悯。

只是淡淡的、像是在看一个旧识。

赵烈忽然觉得胸口一阵抽痛。

他明白了。

这一刻,他所面对的,不是那个并肩作战的少年,而是那位在洛陵城上俯瞰天下的帝王。

他再也站不稳了。

双膝一软,几乎是本能地要跪下去。

火光映着他的面庞,汗水从鬓角滑落。

“臣……赵烈……”

他哑声道,声音沙哑得几乎听不出形。

“参见陛下。”

那一句话,说得极轻。

却比任何怒吼都沉重。

他跪在那里,肩膀微微发抖。

脑中仍回荡着那两个字——萧宁。

那是他日日听闻、却从不敢直视的名字。

是他们军人一生中,只能在朝告上遥遥叩首的名字。

而如今——那个人,就站在他面前。

火光在跳,影子在地上摇晃。

赵烈仰头,看着那道身影,嘴唇颤抖,目光中有震惊、有惶惑,也有一丝微不可察的敬意与惭愧。

他终于明白,那些他们以为的“自信”、“镇定”、“锋锐”,并不是假装出来的。

那是生来属于帝王的锋芒。

风从帐外呼啸而过。

火焰被卷得高高扬起,照亮了赵烈湿透的眼。

他怔怔望着萧宁,像是在望一个不该出现在人世的梦。

那梦是真。

也在这夜风中,彻底化成了现实。

赵烈喃喃:

“陛下,宁小兄弟,你竟然真的是,陛下……”

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却比火焰还要烫。

梁敬宗的脸色,在火光下已经完全变了。

那一刻,他连呼吸都忘了。

胸口像被什么钝物重重砸了一下,气被生生憋在肺里,吐不出去,也咽不下去。

他整个人僵立着,脸上那点虚撑的镇定,在听见“萧宁”两个字的瞬间,彻底碎成了粉。

火光明明就在眼前,却忽然变得模糊。

他听见有人在吸气。

又听见风声从帐口钻进来。

可那些声音都离他很远,仿佛隔着一层厚厚的水。

——萧宁?

那名字在他脑子里转了一圈,像一颗迟滞的雷。

他想笑,却发现喉咙里发出的只是干涩的“咯咯”声。

不。

不可能。

怎么会?

那是天子啊!

那是大尧当今的皇帝,是天下万民头上的天!

梁敬宗的眼睛一点点睁大,瞳孔里倒映出那道被火光映亮的身影。

那是宁萧。

那个被他们斥为以下犯上的“罪卒”。

那个他亲口说要押入军法、待蒙尚元定罪的人。

而现在,他竟然……是——

天子。

梁敬宗的脑子,彻底乱了。

他的心在跳,快得像鼓。

每一声都砸在耳膜上。

砰。砰。砰。

那声音像是要把他活生生震聋。

他嘴唇发抖,拼命张开,却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

“陛……下?”

他低声呢喃,声音哑得像是砂砾。

那两个字一出口,他整张脸都在抽搐。

冷汗顺着额头往下流,打湿了鬓角,浸透了衣领。

他突然觉得脖子一紧,仿佛有无形的手在扼着他。

“这……不可能……”

他嘶声说。

“这怎么可能!”

可他的声音在空中立刻被风掠散,连自己都听不真切。

他猛地转头,看向杜崇武。

想在那人眼里找一点“确认”,哪怕只是一个否定。

可杜崇武的表情,却比他更惨。

那人眼珠死死瞪着,喉结滚动,嘴唇一张一合,像条濒死的鱼。

他满脸的惊惧,眼里血丝暴起,似乎根本无法接受眼前的事实。

“陛……陛下?你……你是说……他?”

他结结巴巴,指着萧宁的方向,指尖止不住地抖。

“这……不……这不可能!”

他猛地退了一步。

脚下的甲片被绊到,发出一声刺耳的响。

他踉跄了一下,几乎跌倒。

他心里在尖叫——

不可能!

绝不可能!

如果这是真的,那他是什么?

他方才那些话,那些冷笑,那些威胁、指责、斥骂……

他骂的是——陛下?

他威胁的是——天子?!

杜崇武的头皮一阵发麻。

连呼吸都乱了。

胸口像被人捶了一拳又一拳,整个人几乎透不过气来。

“天……天子……”

他喃喃着,声音已经带着哭腔。

“这……这怎么会是天子……”

“他若真是天子,那……那我们……”

话还没说完,整张脸就已经彻底煞白。

梁敬宗也在发抖。

他的脑子里嗡嗡作响,什么声音都听不清。

他只看见那道火光下的身影,笔直、冷峻,宛如立在风雪中的天柱。

那一刻,他忽然明白过来——

完了。

彻底完了。

这一切,不是什么误会,不是什么巧合。

他真的亲手,把刀架到了天子的脖子上。

梁敬宗的膝盖一软,几乎就要跪下去。

他死死咬住嘴唇,想强撑,可那股恐惧早就不受控制。

腿在抖,腰在抖,连牙齿都在打颤。

“陛……陛下……”

他终于挤出声,嗓音干哑破碎。

“属下……属下……”

他想说“该死”,想说“罪该万死”,可话还没说完,喉咙就像被堵住一样。

一切辩解,一切狡词,全在那一刻失了效。

他突然觉得自己身上的甲胄沉得可怕,压得他几乎直不起腰。

四周的风在呼啸。

帐内的火焰,被那股风卷得高高扬起。

映在每一个人脸上,照出他们的惊惶与惧色。

有士卒已经在暗暗跪下。

有人的手在颤,有人的眼在红。

可梁敬宗与杜崇武,依旧僵在原地,连跪的力气都忘了。

他们不是不想跪。

他们只是……不敢。

因为他们太清楚——

这一跪,等于承认罪。

而一旦承认,他们就真的,没了命。

梁敬宗拼命稳住自己。

他强迫自己冷静,脑中飞快转着念头。

——不!不能认。

——这事也许还有转圜。

——他或许在诈我们!

他死死抓住这个念头,像溺水的人抓住最后一根芦苇。

“这……这未必是真的……”

他艰难开口,喉咙几乎在发抖。

“他……他或许只是冒名!”

他的话一出口,连他自己都觉得心虚。

可他还是硬着头皮说下去。

“北境荒凉,军乱不止,若真是陛下,怎会独自涉险至此?!”

“怎会……连一名护卫都不带?!”

他声音越来越高,带着一丝疯狂的尖锐。

那不是镇定,是求生。

是他在用尽全力掩盖恐惧。

“他……他分明是在欺骗我等!”

“此人……此人冒充圣名,其罪更甚!”

说到最后,他几乎是喊出来的。

空气死死地凝住。

他的话像一块石头,砸进湖心,却激不起半点水花。

火光摇曳,照在萧宁的脸上。

那双眼仍平静得可怕。

没有怒。

没有惊。

甚至,连一丝波澜都没有。

他只是微微侧头。

那一眼——

冷得像冰,也沉得像山。

梁敬宗喉咙一紧。

话到嘴边,全被那目光生生压回。

那一刻,他忽然明白,自己刚才说的每一个字,都是在给自己挖坟。

杜崇武在旁,整个人几乎瘫坐。

他嘴唇发白,牙齿打颤,额上的汗珠一颗颗滑落。

他甚至不敢抬头。

那股压迫,重得像是要把他整个人碾碎。

“梁……梁兄……”

他声音发干,几乎是哀求。

“别……别再说了……”

梁敬宗没有应声。

他的眼神飘忽,像失了魂。

只是那口气,仍然僵硬地吊着。

他明白。

若不说——死。

若承认——死得更快。

所以他只能撑着,哪怕这一丝倔强,已经毫无意义。

帐中死寂。

风声卷着火焰,“啪”的一声炸开。

那道立于光中的身影,纹丝未动。

萧宁只是淡淡地开口,声音轻得几乎听不清:

“看来——你们,依旧不信。”

那一瞬,梁敬宗的身体,彻底僵住。

他忽然觉得,自己的命脉,就悬在那一句话里。

火光摇晃。

风声低吟。

而那片夜,像是被一个人的声音,重新划开天地。

萧宁的眼神平静,语气却比寒风更冷:

“既然如此——”

“便由蒙尚元,为你们作证。”

这一句话一出,梁敬宗与杜崇武的脸色,彻底惨白。

他们僵在那里,脊背发凉,心底涌起的,不再是怀疑。

而是——绝望。

火光如血,风声从营帐的缝隙中钻入,带着一股冷冽的气息,在空气中盘旋。

那一刻,所有人都看向了那道立于火焰中央的身影。

——萧宁。

没人再敢怀疑。

但也没人敢相信。

空气凝固到极致,甚至能听见甲胄轻轻晃动的声音。

每一声,都像是心跳的回响。

梁敬宗的唇已经发白。

杜崇武的脸色更是惨淡如灰。

赵烈站在一侧,神情木然,像被人抽去了魂魄。

他嘴微张,喉咙滚动,却连一句完整的话都发不出来。

那是震惊。

是无法承受的真相在心头炸裂。

忽然,一道低沉的声音,在死寂之中响起。

“陛下。”

声音极稳,却足以让所有人心头一震。

说话的,是蒙尚元。

火光微微跳动,将他半边面容映亮。

那张脸棱角分明,眉宇之间透着铁血之气。

胸口的禁军金麟甲在火光下泛着沉沉的光。

梁敬宗猛地回头。

整个人的血似乎在那一瞬间凉透。

禁军。

那是陛下亲军。

唯天子之命,方能出京。

而他——蒙尚元,正是洛陵宫门的统领,是执掌禁军的第一人。

他怎么会出现在北境?

为何自称“受诏援军”,却始终不言天命所指?

身为禁军,自然是皇帝在哪,禁军在哪啊!

哪有禁军私自出京的道理啊?!

一切,在这一刻,全都对上了。

为何自己,当初连这一点都没想到啊!

萧宁缓缓转首,目光与他相接。

那一瞬,帐中火焰如被风卷,光影摇曳。

蒙尚元单膝下跪,右拳抵胸。

“末将蒙尚元,奉陛下密旨,自洛陵率禁军入北。”

“镇军、肃纪、整防务——皆依圣命行事。”

他的声音低沉,却每个字都清晰无比。

每一个音节,都像钉子一样,钉进每一个人的心里。

梁敬宗呆住了。

杜崇武呆住了。

赵烈也呆住了。

他们眼神死死盯着蒙尚元,仿佛要从他脸上看出一丝玩笑的痕迹。

可是——没有。

那一身禁军甲,那口腰间未出鞘的配剑,那身上自宫阙带出的肃杀之气……

一切都在证明——这是真的。

赵烈的呼吸,终于紊乱了。

他眼中闪过一种几乎是惊惧的光,胸口的血,在那一瞬间被抽干。

原来如此。

怪不得。

他忽然想起——

方才,宁萧刀斩韩守义,血溅三尺。

他当时等着蒙尚元发落,可那人只是沉默看着,什么也没说。

当时他们还疑惑。

因为一个小卒子,蒙尚元有什么好犹豫的?!

如今才明白——

不是不罚。

是不敢。

因为,那不是一个士卒。

那是——圣上亲临!

赵烈只觉得头皮一阵发麻,双腿发软。

他想开口,却发现舌头打结,什么声音都发不出来。

只是心跳一声声在耳边炸响。

“陛下……陛下……竟然……”

他声音微颤,眼中全是骇然与惶恐。

梁敬宗彻底瘫坐在地,喉咙里挤出一声嘶哑的喘息。

他已经不用再去辩,也辩不动了。

一切都在那句“奉陛下密旨”中,彻底塌陷。

杜崇武的唇在抖,眼神涣散,像是整个人的魂被抽了出去。

他回忆起这几日的一切。

他们的讥讽,他们的威压,他们对“宁萧”的种种冒犯……

心头一阵恶寒。

那不是顶撞一个人。

那是顶撞了天下。

火光跳动。

风声忽然止了。

整座营帐,数百人跪地,无一人敢再抬头。

甲片、佩刀、兵戈在地上碰撞出密密的声响。

那声音不大,却整齐、压抑,像是心跳在同一瞬间停顿。

蒙尚元仍半跪着,垂首不语。

萧宁低头看了他一眼,神情平淡,声音极轻。

“起来吧。”

那声音落地,平静如水,却让每个人的心再次震了一下。

蒙尚元起身,神色肃然。

“末将遵命。”

他转过身,目光扫过梁敬宗与杜崇武。

那一眼,像刀。

梁敬宗猛地一抖,喉咙里发出一声嘶哑的呜咽。

他知道——

一切都完了。

这一刻,整个北境军营,终于彻底明白。

为什么萧宁斩人无人敢问。

为什么蒙尚元稳若磐石。

为什么援军一来,军令如铁,无人敢逆。

——因为那一切,皆是圣意。

火光映照在跪伏的人群上。

每一张脸,都在战栗。

而那位年轻的帝王,只静静地立在中央。

风从帐口掠入,吹动他的衣袍,猎猎作响。

那衣角轻轻一拂,如同天威过境。

帐中无人再言语。

只有那火光,将影子映得极长。

映在地上,交织着铁甲的寒光,像是一片肃杀的海。

今夜之后,北境的风,再不复旧时。

因为他们终于明白,自己面对的,不是一个人。

而是——天下之主。

火焰在夜色中卷动,映着帐中每一张脸,红得发黑。

无人言语。

无人敢动。

萧宁静静立于火光之中,目光平静,却冷得让人发寒。

他没有怒容,没有喝斥,声音却如同铁石落地,带着不可逆的威势。

“蒙尚元。”

那两个字一出,火光似乎都暗了一瞬。

蒙尚元拱手,低声应道:“末将在。”

他的声音稳,却带着发自心底的肃然。

萧宁的目光从他身上略过,扫向那跪伏在地的两人。

梁敬宗与杜崇武早已面如死灰,额头抵地,身子一寸寸地发抖。

火光映着他们的背影,像两块阴影在颤。

他们不敢抬头,甚至不敢呼吸。

片刻的沉默,像是漫长的折磨。

终于,萧宁开口。

“杜崇武、韩守义、梁敬宗三人——”

声音不疾不徐,却仿佛从高空垂落,震得众人心口发颤。

“扰乱军心,暗压忠勇。”

火光闪动间,他的语调愈发低沉。

“战未起而议撤军,援未至而谋自保。”

“此等心术,非将也。”

帐中寂静如死。

梁敬宗猛地抬头,脸色煞白,嘴唇颤抖:“陛下,臣——”

“住口。”

萧宁眼神一抬。

只是轻轻一瞥,梁敬宗的声音便硬生生止在喉咙里。

那股威压如山般砸在他心口,他的脸一下子涨红,胸口剧烈起伏。

萧宁并未再看他,语声清晰。

“朕不治人以私怨。”

“然北境连年血战,尸骨成丘,尔等为将,不思御敌,却日夜相互倾轧,打压忠良。”

火光在他眼底摇曳。

那双眼此刻如镜,映出两人瑟缩的身影。

“危难之时,只求苟活;将士血战,你们却躲在帐中筹算军功。”

“尔等此行,可对得起那些死在雪原的兄弟?”

萧宁的声音并不高,却带着震慑人心的力量。

每一字,都像利刃插进梁、杜二人的骨缝。

帐中,有人低下头。

更多人咬紧牙关,眼中隐有泪光。

因为他们都知道——

这话,不假。

多少夜,他们浴血苦战,尸横阵前,而这几位所谓的“将军”,却在后营争功夺令。

他们早就不敢言,只能忍,只能看着一个个弟兄死去。

而如今,这话,从天子的口中说出。

那种压抑多年的愤懑,忽然在心底一点点涌上来。

梁敬宗抖着唇,几乎要哭出来。

“陛下——冤枉啊!臣、臣并非要弃城!臣只是——”

“只是想保命?”

萧宁淡淡一句,直接截断他的话。

梁敬宗呆住。

整张脸在火光下抖得厉害。

萧宁抬眸。

那一眼,寒光似刀。

“若人人都思自保,北境早亡。”

寥寥数语,却像一声雷霆。

梁敬宗被震得再不敢开口。

他想辩,却发不出声,只能颤抖着跪在地上。

萧宁转过身,微微侧目。

“更有甚者,”

“妄图弃城逃走,阻拦守军,暗中使绊,欲以卑劣手段夺人之功。”

他语气平静,声音却越来越低。

“此等人,身披铠甲,却不配称为军中之士。”

火焰“噼啪”炸开。

那一瞬,空气仿佛燃烧。

所有人屏住呼吸,等着那句裁决。

萧宁垂眸,声音骤沉。

“方才,韩守义,已被朕就地正法。”

火光下,他的神情冷静无波。

那句话落地的瞬间,帐中空气骤然一紧。

有人忍不住倒吸一口冷气。

韩守义——那位主帅,就在这营地外血泊之中。

他的死,他们亲眼所见。

此刻,这句话像是铁证,将一切凝成了现实。

萧宁的语调未变,却愈发森冷。

“杜崇武、梁敬宗,罪在韩守义之下,却同源一体。”

“扰军心、欺军纪、乱指令、诬忠良、图自保。”

“此等行径,朕岂能容?”

他微微抬起头。

目光一扫,全场无一人敢对视。

“自今日起——”

风,穿过帐口,掀起他的衣袍,猎猎作响。

“剥夺尔等将军身份。”

“并——”

他停顿片刻,语气微顿。

“就地正法!”

最后四个字,如雷霆坠地!

整座营帐瞬间沸腾。

“什么?!”

“正法?!”

“陛下要……要杀他们?!”

无数道目光齐齐望向萧宁。

那股惊惧、惶惑、震撼交织在一起。

梁敬宗怔了整整一瞬,随即整个人都僵住了。

他似是没听懂,呆呆地张着嘴,声音干哑:“陛……陛下说……什么?”

他回头看向杜崇武,后者的脸色早已毫无血色。

两人的眼神对上,只剩下恐惧。

他们终于反应过来——这是真的。

他们要被处死。

就地。

当场。

在这百余双眼睛之下。

“陛下饶命!陛下——”

梁敬宗嘶声喊出,那声音已经破碎,带着惊慌与求生的绝望。

他整个人趴伏在地,连连叩首,额头在地上“咚咚”作响。

杜崇武也顾不得颜面,浑身发抖,嘴里哆嗦着:“陛下,臣有罪!臣该死!但臣未谋叛逆,臣只是受命行事!求陛下——开恩!”

他们的声音此起彼伏,乱作一团。

帐中一片嘈杂,却无人敢上前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