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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和殿。

徳公公不知从哪个宫殿里弄来了一壶酒。

“王掌柜,今日是中秋节。”

“这是咱家干儿子孝敬过来的。”

“说是埋在地下十八年的女儿红,你要不要来一碗?”

说着就将酒壶放在石桌上,打开食盒,又取出几样下酒小菜。

王伯笑呵呵的在一旁的石凳上坐下。

“徳公公,那我可就不客气啦,尝尝这十八年的女儿红啥滋味。”

王伯说罢,徳公公便拿起酒壶,给他满满斟上一杯,又给自己倒了一杯。

二人端起酒杯,轻轻碰了下,一饮而尽。

“好酒!这酒醇厚绵柔,香味悠长。”

“不愧埋了十八年,都舍不得女儿出嫁时拿出来喝。”

王伯胡乱的夸赞道。

一头华发的徳公公得意地笑了笑。

“那是,咱家那干儿子在这酿酒上可有一手。”

两人一边吃着小菜,一边闲聊起来。

“徳公公,您是陛下身边的大红人。”

“在这皇宫里更得谨言慎行,就不担心喝了酒误事儿?”

“呵呵呵,正因为战战兢兢了几十年,咱家乏了!”

“难得最近要跟着王掌柜学习驾驶龙驾,这才空闲下来。”

徳公公说话的时候,还掐了个兰花指。

“这些日子不用在陛下身边伺候,可不得好好放松放松?”

徳公公声音尖细,拖着长长的尾音。

听得王伯很不能适应,还不得不继续胡聊。

“那是那是,人生几何对酒当歌,来来来,咱们再干一杯。”

王伯也不怕这酒菜里有毒,解毒药他随身携带,感觉不对时来上一颗。

至于徳公公是不是借酒套话,他也不甚在意。

毕竟谁能喝的过谁得看谁先趴下才知。

再说了,这德公公不是收了燕王好处,胳膊肘偶尔会往外拐的吗?

这两天观察下来,也没能看出什么端倪。

也是,能在这宫里当差到老的宫人,谁不是演戏的一把好手?

徳公公一口闷,放下酒杯,再往杯里倒酒。

“一会咱们喝好了就去练习驾车。”

“王掌柜说的有几分道理,这龙驾就得有胆识的人才能驾驭....”

正聊得开心,忽然听到一阵脚步声传来。

两人闻声看去,就见一名小太监匆匆赶来。

小太监到了跟前看了王伯一眼,然后低眉顺眼的走到徳公公身边。

用手挡着嘴,对徳公公小声耳语了一番,随后就转身走了。

王伯见徳公公听完后有些愣神,试探着开口。

“徳公公可是有事要去办?不用管我,您只管去忙吧!”

徳公公闻言回过神来。

“咱家就一伺候陛下的奴才,不在陛下身边的时候能有啥事?”

说着,拿起桌上的筷子,继续吃菜喝酒。

王伯看似随意,实则内里跟猫爪挠心一般。

今日是中秋节,也是上早朝的日子。

他和陆承祖一路从清水县回到京城。

这一路上,他们模拟过无数次陆承祖去到御前陈情的场景。

有时王伯扮演老皇帝雷霆震怒。

有时流云扮做睿王,阴恻恻的在一旁搞破坏。

陆承祖则是认真的应对他俩花样百出的各种刁难。

三个臭皮匠,顶个诸葛亮。

他们虽然不太懂朝堂上的尔虞我诈。

但小人物也有着小智慧。

王伯是个物尽其用的性格,他告诉陆承祖。

“咱们虽没在朝堂摸爬滚打,但这世间的道理总有相通之处。”

“就像以往我赶着马车出去前,需得看看这天气是否适宜?“

“而对龙椅上那位老皇帝来说,当前民心所向就好比这天象。“

“民心安稳,便是晴空万里,诸事可为。”

“民心浮动,那便是阴云密布,行事就得谨慎。”

“你去请求翻案前,得先探探这天象如何,摸清老皇帝当下的心思。”

“若民心皆盼着严惩那祸国殃民之人。”

“你就顺着这股风,把疑点和诉求清晰地摆出来。”

“可要是民心未起波澜,咱们就得尽可能的造势。”

“让老皇帝意识到这事儿经过不断发酵后的严重性,得提前处理。”

“总之就是,顺着民心所向,紧抓不合理之处。”

“这请求彻查西北军营之事成功的机会就大了。”

“还有,咱们手里不是有免死金牌吗?”

“这是能保命的东西,你就算激怒了老皇帝,那也不是谋逆罪名。”

“这免死金牌就是你手中的王牌,别一上去就抖搂出来,得用在有必要的时候。”

“嗯,还要尽可能发挥它最大的作用。”

“这就要看你脸皮的厚度了,换我来,怎么也得说......”

王伯没继续往下说,他担心陆承祖和流云觉得他脸皮太厚......

~~

刚刚那小太监传来的消息,莫不是与这今日朝会之事有关?

可恨,那小太监还会传音入密不成?

自己竖着耳朵竟没能听清。

王伯强忍着心中的好奇,继续和徳公公喝酒闲聊。

徳公公似酒意上头,突然感慨着道。

“陛下到底还是念着镇国大将军对本朝做出过的贡献,应下了重查西北军营之事。”

王伯顿时打起精神,殷勤的为徳公公斟酒。

“徳公公您说的可是本朝开疆扩土,南征北战的镇国大将军?”

“王某虽是一小商户,也听说过大将军的光辉事迹。”

“前些年大将军的军队还曾在南方驻扎过,打的南蛮子不敢再侵犯我朝边境。”

“可惜那会儿我忙着经营商行琐事,未曾有缘瞻仰大将军之风采。”

徳公公轻轻抿了一口王伯斟的酒,微微点头。

“正是那位镇国大将军,当年大将军可是威风凛凛。”

“率领大军所向披靡,为我朝打下大片疆土。”

“那赫赫战功,至今都让人传颂,只是......”

徳公公话锋一转,拖长了音调,眼中闪过一丝缅怀。

王伯连忙顺着话问道。

“只是什么呢,徳公公,您在陛下身边多年,这所见所闻必然不同凡响!”

“这西北军营又怎么牵扯到镇国大将军了?”

徳公公左右看了看,周围并无旁人,但也不能确保暗处有没有其他人的眼线。

他放下筷子站起身。

“王掌柜,这酒也喝的差不多了,咱们该去练习驾车咯!”

“咱家也得快些学会驾驶龙驾,没准哪天陛下就要乘坐。”

王伯脸上还有着喝酒带来的微红。

但这一点不影响他阔步走向龙驾。

两人很快坐进了车里。

王伯一边教徳公公驾车,一边旁敲侧击的打听今日朝会上的事情。

别看那小太监没说多久,徳公公似乎知晓了全部过程。

在车里也不可能被旁人听到,徳公公便有意无意的都告诉了王伯。

王伯得知了陆承祖对西北军营事件存疑,恳求了陛下派人过去彻查事件起末。

得知了陆承祖拿出了免死金牌,请求赦免了陆家男丁的死罪。

得知了他们会暂时住进曾经的国公府。

欣慰之余,他也想着尽快离开这步步惊心的皇宫。

“徳公公,您坐来驾驶位这边,我仔细教您,也好让您早些学会。”

王伯下车,态度恭敬的邀请徳公公亲自上手。

徳公公也没拒绝他的好意,早就想感受前路尽在掌控的驰骋。

然后、不多久,他俩就克服了宫墙的障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