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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尚书并没有用“父母养你这么大必须听我们的”来道德绑架自己的女儿。

面对女儿的执着,他无奈的叹息一声。

“既然你执意如此,爹......依你便是。”

“爹会在朝堂上尽力帮陆家请求,你跟在流放队伍后边,也要顾好自己。”

“马车里留有不少干粮,还有两名护卫,一个丫鬟一个婆子照顾你。”

穆尚书说完,转身朝金临走去。

面上的忧愁淡去,换上了一副不卑不亢的神情。

他走到金临面前,微微拱手道。

“临公公,小女感念镇国公府的旧情,如今要跟在国公府家眷后面多些照应。”

“还望公公莫要为难,朝堂之事与妇孺无关。”

“是男人,就不该对可怜的妇孺们动手。”

这话一语双关。

既嘲讽了金临,又含沙射影的七皇子睿王。

金临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阴阳怪气地说道。

“尚书大人说笑了,咱家......不过是奉命行事。”

“令爱既然要跟着,只要不惹事,咱家自然不会为难她。”

穆尚书心里清楚金临话里的威胁之意。

但他面上依旧镇定自若。

“公公放心,小女知书达理,断不会做出什么逾矩之事。”

“只是这流放一路,路途遥远,条件艰苦。”

“还望公公能看在老夫的薄面上,对国公府家眷施以些许关照。”

金临轻哼一声。

“尚书大人,这流放之事乃是圣上旨意,咱家可不敢擅自做主。”

“不过嘛……若尚书大人日后在朝堂上多帮睿王殿下美言几句,咱家也不是不通情达理之人。”

替睿王美言?

这么一位心狠歹毒残害忠良的七皇子——将来若是坐上皇位。

还不知会怎样排除异己......

穆尚书巴不得他死,但还是不动声色地说道。

“公公所言极是,日后若有机会,老夫自当铭记公公的恩情。”

金临满意地点点头。

“如此便好。时候也不早了,尚书大人就请回吧,莫要耽误了行程。”

穆尚书再次拱手。

“那就有劳公公了,本官还有几句话想对老夫人和国公夫人说。”

说罢,他也不管金临是否同意,径直往囚车那边走去。

国公夫人早就看到穆家父女,这时已经扶着老夫人从囚车上下来。

这囚车是陆贵妃向皇帝求来的代步工具。

上面并没有囚笼,是给老夫人、国公夫人和幼童们乘坐的木板马车。

穆尚书到了近前,先向老夫人和国公夫人行了一礼,神色凝重又含着关切。

“两位夫人,汐颜她执意要跟着,想在路上对你们多些照应。”

“还望你们团结对外,彼此帮扶。”

老夫人眼中泛起泪光,声音颤抖。

“穆尚书.....汐颜这孩子重情重义,老身以前对她多有怠慢。”

“如今,她已不再是镇国公府的世子夫人,真不用跟着我们一道受苦。”

国公夫人在一旁点头。

“尚书大人如此通情达理,汐颜要陪着我们走这流放路,这情谊我们陆家记下了。”

“可汐颜还年轻,陆家、承祖.....都不能再耽搁她了。”

穆尚书已经不记得是第几次叹气了。

“汐颜嫁入陆家多年,与你们情同家人,如今你们落难,她放不下也是人之常情。”

“我虽有诸多担忧,但也拗不过她。只盼你们此去一切顺遂,平安到达流放之地。”

他又从怀中掏出一个锦囊,递给国公夫人,低声道。

“这里面有些银票和珍贵的药材,路上或许用得上。”

“还望你们莫要推辞,就当是我一点心意。”

国公夫人眼眶泛红,推辞道。

“尚书大人,这使不得,如今您来帮衬我等,传出去没准就会被朝中官员弹劾。”

“以您本就不利,我们怎好再收您的东西?”

穆尚书强行将锦囊塞到她手里,恳切地说。

“就当是给汐颜的,你们收下,我也好放心。”

老夫人抹了抹眼泪。

“尚书大人如此厚待,我们若是再推辞就显得见外了。”

“日后......若还有机会,定当报答。”

穆尚书摆了摆手。

“说什么报答不报答的,咱们两府多年情谊,不必如此见外。”

“我会在朝堂上尽力周旋,看看能否为陆家寻得转机。”

这时,金临在不远处不耐烦地喊道。

“穆尚书,时候不早了,莫要误了我们的行程。”

穆尚书转身对金临拱了拱手。

又对着老夫人和国公夫人压低了声音说道。

“那我就先告辞了,你们保重!”

“对了,还有一些事想着告知你们,燕王被禁足在燕王府,无陛下传召不得外出。“

“听闻在此期间,内务府会帮着操办他与卢国公府嫡女的婚事。”

“另外还有一事,陆贵妃在御书房外跪太久,据说伤了膝盖,宫里请了御医会诊治疗......”

说罢,他深深看了一眼不远处马车边的穆汐颜,这才转身离去。

穆尚书坐着一辆马车走了,留下的另外两辆马车里有不少食物和水。

穆汐颜就这样跟在了流放队伍后边。

起初,金临这些冒充衙差的人还看的紧。

日子长了,也懒得去管她们。

总不过是一些妇人间的婆婆妈妈。

金临一心注意着官道两边,会不会有陆家两位嫡子的出现。

国公夫人虽然没答应写信告知,他们或许也能通过别的途径得知消息。

金临的目标就是陆承祖和陆沉。

至于这些妇孺——后宅妇人难成大器。

倒是这些小儿......

睿王的意思是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

穆汐颜有机会就凑过来和老夫人和国公夫人说说话,送些水和食物。

后来慢慢发展到邀请老夫人和国公夫人去到她马车里坐上一会。

以前在国公府里,她们都注重上下尊卑、长幼有序,晨昏定省那一套规矩礼仪。

如今遭了大难。

陆家三代婆媳间的关系反而更加亲密。

身穿囚服的老夫人也变成了落魄凤凰不如鸡的老太太。

好几次都当面对穆汐颜这个孙媳妇忏悔。

“颜儿,是祖母对你不住,你是个好的,不像我那个二儿媳。”

“以前她总是上赶着往我院子里去,尽说些好听的话哄我。”

“可陆家突遭变故,她立马就翻脸不认人,抄家那天她还逼着老身给她写和离书。”

“她孙儿都有了,哪还能和离,没得逞还让所有人看了笑话。”

真真是白天不能说人,晚上不能说鬼。

老夫人正说着,二夫人就抱着一个两三岁的孩子上了她们的马车。

额头上顶着“罪奴”刺字的二夫人也不与她们几人客气。

只说。

“外面太热,我孙儿中了暑,你们让个地儿,让我孙儿凉快一会。”

国公夫人三人都没出声阻拦。

孩子还小,到底是陆家的后辈。

而且那边囚车就是马拉着的木板车,上面可没有顶棚遮阳。

时值夏日炎炎,大人幼儿在烈阳下很容易就中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