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渐垂，林县军营里烛火摇曳，将帅帐中几道人影拉得忽长忽短。
叶青旋纤指在地图上游走，自五原至伊吾，再往北划向那片广袤无垠的草原大漠。
帐中诸将的脸色便如同被塞外风沙糊过的铜镜，越发模糊凝重。
牛二盯着那蜿蜒曲折的防线，只觉得脑仁发胀，忍不住偷摸掐了自己大腿一把....
嘶，疼得很，不是做梦。
林澈正摆出凝神静听状，只是那双贼溜溜的眼珠仍在地图与叶将军姣好的侧颜间来回打转。
“叶将军！”
“我一直有个问题没弄明白！”
“蒙元土地不小，几乎与我大夏齐平！”
“那他们到底有多少子民呢？”
“人口不下千万！”
“壮丁不下百万....”
林澈咂咂嘴。
“乖乖，这哪是蛮族。”
“分明是草原上的蚂蚱成精了！”
帐中顿时响起几声压抑的闷笑。
把总裴渊立刻解释起来；
“大人，蒙元近年吞并龟兹，吐蕃，势力更盛，如今怕已不止此数。”
林澈一听，都怪原主天天只想留恋青楼妓院，连这些常识性的问题都不晓得。
害自己丢了丑....
自己还拿蓝星上的蛮族去衡量。
岂料压根就他妈不是一回事！
叶青旋纤指重重戳在羊皮地图上，震得烛火乱晃：
“我大夏倾尽国力，调集三十万精锐固守北疆。”
“可蒙元铁骑来去如风，无需守土护疆，今日劫掠云中，明日奔袭陇西，咱们倒成了守着木桩待兔的樵夫！”
她越说越气，眼角瞥见林澈竟在偷偷比画蒙元骑马的姿势，顿时柳眉倒竖：
“林将军似是胸有成竹？”
林澈忙敛容正色：
“末将是在思索，蒙元这般逍遥，莫非在草原上开了镖局？”
“走到哪儿抢到哪儿，连个固定铺面都无需。”
他忽地拊掌惊叹：
“难怪说他们后顾无忧....连房产税都免了！”
这番歪理引得牛二大笑，裴渊憋得满脸通红，陆骁险些咬到舌头。
叶青旋脸色一冷，恨不得将手中朱笔掷向那张嬉皮笑脸。
林澈一看叶将军要急眼了，忽地收敛笑意盯着地图喃喃道：
“不过叶将军说他们全无后顾之忧...末将倒要抬个杠。”
帐中霎时静默。
烛花噼啪炸响中，林澈慢悠悠踱到地图前，指尖划过连绵山脉：
“诸位且想，蒙元虽无城墙界限，难道就没有舍不得的宝贝？”
“譬如说...”
他故意拖长语调，眼见众人竖耳倾听，突然朝牛二挤眼：
“牛二方才是不是想到抢粮抢姑娘？”
牛二老脸一红，梗着脖子道：
“俺牛二是粗人！”
“蒙元姑娘都是蓝眼珠子高鼻梁，夜里撞见还当是罗刹女鬼...”
话未说完便被叶青旋冷眼瞪了回去。
“你们只知其一不知其二！”
叶青旋面覆寒霜：
“蒙元粮草随军携带，女子亦擅骑射。”
“前岁有边军欲劫掠部落，反被一群妇人持弓追出三十里....”
她说着意味深长地扫过林澈：
“林将军这般文弱，怕是不够她们塞牙缝的。”
林澈顿觉脖颈发凉，强笑道：
“叶将军莫要小瞧人，末将当年在京城...妓馆，那也是万人敌....”
话到一半忽觉失言，忙改口道：
“方才说偷袭部落虽是良策，奈何风险太大。”
“但要我说，这就像逛窑子专挑柴火妞....费劲不说，还没甚滋味。”
这般粗俗比喻让叶青旋耳根泛红，咬着银牙道：
“那依你之见，该当如何？”
“打蛇打七寸！”
林澈突然执起朱笔，在羊皮地图上龙飞凤舞画起圈来。
只见那朱红痕迹穿过大漠，越过天山，直指北方腹地某处。
众将伸颈观瞧，却见他笔下忽东忽西，时而绕个葫芦形，时而画出王八状，愣是把军用地图涂成了孩童涂鸦。
叶青旋忍无可忍劈手夺笔：
“你当是在画避火图吗！”
话音方落便觉失言，顿时霞飞双颊。
林澈讪笑着摸出根炭条：
“将军莫急，您看这里....”
炭条最终定格在漠北某处，重重画了个歪歪扭扭的圆圈。
众人凝神望去，不由得倒吸凉气。
裴渊颤声道：
“这....这是蒙元王庭？”
“正是！”
林澈将炭条一掷，眉飞色舞道：
“蒙元可汗睡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
帐中静得能听见灯烛吞咽油脂的声音。
陆骁率先回神，斟酌道：
“将军妙计...只是漠北距此两千里，沿途皆是蒙元部落，这...”
“今日是叶将军考较我等兵法！”
“既然是考较，那便是知无不言...”
“这提议，自然是胆大无比！”
林澈笑着继续道：
“蒙元以为咱们只会缩在壳里当乌龟，我们却偏要探出脑袋咬他尾巴！”
“这才称的上鸡动灵活....”
叶青旋原本听得入神，见他又开始胡诌，气得将案上兵书砸过去：
“说正事！”
林澈接住兵书嘿嘿一笑：
“将军可知为何蒙元能来去自如？”
“什么阵前不能斩来使，斗将不能暗杀...”
“全因咱们太讲武德！”
他忽然挺直腰板，学着说书先生腔调：
“兵者诡道也！”
“他抢咱们粮草，咱们就掀他老巢！”
“他骑马射箭，咱们偏用绊马索。”
叶青旋听后嗤之以鼻。
“你当真以为蒙元人是傻子？”
“他们是会动的人！”
林澈闻言瞬间正色起来道；
“叶将军说到点子上了，正因为咱们都是活生生的人！”
“我们只会拒守城池，千百年来形成一个错觉....”
“蒙元不攻，便天下太平，我们一味采取守势！”
“他们不欺负我们，欺负谁？”
“上次镇南军大胜，还有我带着五十名丁字营兵户入漠北杀敌时！”
“便有这层感悟！”
“蒙元人并不是不可战胜，而是我们放纵他们的结果...”
“一味防守，被掠夺终归是我们咎由自取....”
“咦！”
“说的倒是有那么点意思！”
“继续说下去！”
叶青旋柳眉倒竖，一副倾听状。
只是那勾人夺魄的绝美容颜只把林澈看的浑身鸡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