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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书屋 > 历史小说 > 三国:昭烈谋主,三兴炎汉 > 第353章 历史证明,惹谁都别惹汉使
章武四年冬,曹操僭越称制之后,继而遣使南下。

阴结荆南蛮族,煽动四郡叛乱。

零陵、桂阳、武陵、长沙诸郡,蛮人蜂起。

杀汉官,据城池,一时烽火连天。

荆南四郡全部失控!

曹操为配合江东孙权的进攻,自蜀地发兵。

亲率七万大军,号称步骑四十万人。

自上庸出兵,欲一举夺取荆州。

时前荆州刺史诸葛亮已奉诏入岭南。

因马良保卫江陵有功,又是荆北大族,故朝廷留其代领州事。

良字季常,襄阳宜城人也。

号“马氏五常,白眉最良”,素有才名。

然骤担大任,面对如此危局,不免忧心如焚。

这日,马良正与荆州诸官商议防务,忽闻探马来报:

“征南将军、淮南总督陈登率军两万,已至江陵城外三十里!”

马良闻言大喜,急整衣冠,率荆州文武出城相迎。

但见远处尘土飞扬,旌旗招展,当先一将。

身披甲胄,腰佩长剑,面容清癯而目光如炬。

正是陈登陈元龙。

“陈将军远来救急,荆州上下,感激不尽!”

马良拱手长揖。

陈登翻身下马,扶起马良道:

“马刺史不必多礼。”

“国事艰难,登奉命驰援,乃分内之事。”

入城后,陈登于州衙坐定,环视堂下荆州诸官。

见众人面带忧色,遂温言抚慰:

“……诸君勿忧。”

“曹贼虽然势大,然我大汉天威犹在,军民同心,必能克敌制胜。”

马良叹道:

“将军有所不知,自曹操煽动荆南叛乱,四郡皆陷。”

“蛮人杀我官吏,据我城池。”

“如今江陵以北,唯有南郡尚在掌握,其余之地皆人心惶惶。”

主要此前荆州刚刚经历了一场政治风波。

这就导致荆州的局势一直很不稳。

若不然,曹操也不会想着从荆南入手。

而他搅动荆州局势的计划,也的确非常成功。

江陵治所,已经完全失去了对荆南的控制。

而荆北也陷入诸葛亮走后的权力内斗。

马良虽能安抚住部分本土豪族,却压不住刘备势力的旧臣。

荆州陷入权力的内耗,给了魏人与吴人一个可乘之机。

现在荆州人要为此前所犯的错误,付出代价了!

陈登眉头微蹙:

“军备如何?”

“仓促之间,仅能集结郡兵万余。”

“加上将军所率淮南精锐,不过三万之众。”

马良面露难色,“而曹操号有步骑四十万人,虽有可能夸大……”

“但人数必然数倍于我等,”

“据探马回报,魏军已行至当阳,不日将要南下。”

曹操特意选择了从荆北进攻,就是为了配合荆南的叛军,从而进行南北夹击。

堂下众官闻得此言,无不色变。

从事潘濬出列说道:

“陈将军,朝廷可有援军?”

陈登自怀中取出一卷黄绢,肃然道:

“登离寿春时,得陛下诏书。”

众人连忙跪听,陈登宣读道:

“'荆州乃国之门户,万不可失。”

“然河南新定,北境需屯兵守御,东须防孙吴,兵员吃紧。”

“卿至荆州,当与马良等同心协力,务必坚守。”

念毕,堂中一片沉寂。

此诏书言外之意,就是让陈登配合荆州兵一起挡住曹操的拱手,并保住荆州,平定叛乱。

至于朝廷方面,不会增派更多的援军了。

大炮一响,黄金万两。

显然,刘备以及朝廷大员,都希望陈登能够仅凭现有兵力挡住曹操的拱手。

其国中很多北方将领不愿意在此时南下。

面对这种情况,刘备还是抱有侥幸心理的。

即陈登等众如果能够仅凭现有兵力击退曹操,当然再好不过。

能为国家省去一笔巨大的开支。

如果不能,真到万不得已之时,朝廷也肯定不会丢下南方不管。

只是希望江南方面多多努力罢了。

此外,另一个原因就是——

江南确切地说是淮南仍然保有很大的自治权。

随着国家的统一,不难发现,刘备基本上收回了“州牧”的职位。

地方官员全是“刺史”。

刺史与州牧最大的区别就是,刺史就是朝廷任命的地方官员。

而州牧只是名义上是朝廷官员,其在地方上与割据诸侯无异。

因为州牧的权力远比刺史要大。

由于李翊的主动放权,刘备基本上收回了北方的权力,加强了中央集权。

但南方由于发生了“马谡事件”,导致陈登手上仍然握有相当大的权力。

且由于没给开国大臣们封王,刘备也不好主动提出收回淮南的权力。

毕竟不是人人都是李翊,

面对权力的诱惑,能够拿得起放得下。

李翊与刘备之间有着超乎“君臣”、“师徒”,但其他人没有。

刘备如果像对待李翊那样对待陈登,只会使跟自己创业的老兄弟们寒心。

所以至少目前,刘备依然默许陈登在淮南当一个封疆大吏。

这是刘备仁义的一面。

毕竟,如果朝廷真要收回淮南,那陈登也挡不住。

但刘备不会这样做,他不忍看到自家兄弟手足相残,使得吴人渔翁得利。

刘备曾这样对手下人说道:

“朕虽兴汉室,然绝不会像高祖皇帝对待淮阴侯那般,对待诸位兄弟!”

这是他称帝后向众人许下的承诺,

说是发自真心也好,说是收买人心也罢。

总之,刘备现在得为他许下的承诺买单。

不过,

也正是因为淮南地方权力极大,所以刘备才会下令让陈登“自己解决”。

马良苦笑道:

“如此说来,朝廷是无力增援了。”

陈登收起诏书,目光坚定:

“虽无援兵,然天佑大汉,必有转机。”

“荆南虽叛,未必人人附逆。”

“蛮族之中,必有仍念汉恩者。”

马良思索片刻,忽道:

“……将军此言倒是提醒了我。”

“五溪蛮王沙摩柯,曾受孔明先生厚恩,至今未曾参与叛乱。”

“只是其部落居于武陵深山,难以联络。”

陈登眼中精光一闪:

“此天赐良机也!”

“若能得沙摩柯之助,荆南局势或可扭转。”

随即转向徐盛、蒋钦二将,“汝二人速遣精干之士,潜入武陵,邀沙摩柯来见。”

“切记,此事须隐秘行事,万不可走漏风声。”

二人拱手:

“末将遵命!”

三日后,月明星稀。

江陵城外一处隐蔽的山林中,陈登只带亲兵十人,静候沙摩柯到来。

约莫子时,林中忽闻窸窣之声。

继而数十名身着兽皮、手持奇形兵器的蛮族战士悄然出现。

为首一人,身高近丈。

面如重枣,耳戴铜环。

正是五溪蛮王沙摩柯。

沙摩柯上下打量陈登,声如洪钟:

“你便是诸葛孔明派来的人?”

“非也。”

陈登坦然道,“诸葛孔明已去了交州。”

“登奉天子命,前来镇守荆州。”

沙摩柯面露失望:

“我只认孔明先生。”

“他待我族人以诚,教我耕种,赠我盐铁。”

“若非念他恩情,我早随其他部落反了。”

诸葛亮在安抚少数民族方面,在整个三国里几乎是T0一档的存在。

能让畏威而不怀德的蛮族都感念其厚恩,足可以见其有着独到的人格魅力。

陈登不慌不忙,自怀中取出一封书信:

“登离寿春时,孔明先生曾托我带信给大王。”

沙摩柯急忙接过,借着火把光亮细看。

信中诸葛亮言辞恳切,回忆与五溪蛮交往旧事。

并请沙摩柯念在往日情分,助陈登平定叛乱。

看毕,沙摩柯长叹一声:

“孔明先生果然未忘旧约!”

其实这封信是陈登伪造的。

诸葛亮身在交州,那里交通闭塞,两地沟通极为不便。

估计荆州发生了什么事都不知道,又哪里会得空给沙摩柯写信呢?

陈登见状,赶紧趁热打铁说道:

“大王明鉴。”

“曹操僭制称王,乃国之巨贼也。”

“此番他煽动荆南叛乱,不过是想利用蛮族对抗朝廷。”

“一旦得势,必会反过来镇压各族,以此巩固其统治。”

沙摩柯沉吟道:

“其他部落都说曹操能改变局势,跟着他能分得土地盐铁。”

“此一时之利也。”

陈登正色道,“我大汉立国四百余年,对四方各族,向来怀柔。”

“若大王肯助朝廷平叛,登可代表天子承诺。”

“战后五溪蛮自治如旧,免赋三年,另赐盐铁农具。”

沙摩柯眼中闪过挣扎之色,良久,终于重重顿足:

“好!我信孔明先生,也信你陈元龙。”

“五溪蛮三千勇士,愿听调遣!”

陈登大喜,深深一揖:

“大王高义,登代天子谢过!”

当夜,陈登与沙摩柯密议至天明,约定联络其他尚未完全倒向曹操的蛮族部落,共抗曹军。

临别时,沙摩柯拍胸脯保证:

“十日内,我必说服澧水、酉水两部来投。”

“他们在观望,只因无人领头。”

陈登握住沙摩柯粗壮的手臂:

“有劳大王,待平定荆南,登必上奏天子,厚赏五溪部众。”

回城后,陈登连夜召集马良等人议事。

听闻沙摩柯愿意相助,众人精神为之一振。

马良抚掌赞道:

“善,大善!”

“得五溪蛮之助,荆南叛乱便可无忧矣。”

荆州目前面临的局势就是荆南失控,荆北遭遇曹操大军压境。

这就使得江陵总部首尾难以相顾。

救南,则江陵必失。

防北,则又被荆南袭后。

故是进亦忧,退亦忧。

如今,

沙摩柯愿意帮忙平定荆南叛乱,那陈登便能够腾出手来,专心抵御曹操的进攻了。

军议既毕,陈登正式开始进行战略部署。

只见他立于堂上,目光沉毅,手指荆襄地图,对众人吩咐道:

“曹操七万大军南下,其锋甚锐,不可轻撄。”

吾欲率淮南军两万,进驻枝江,据险而守,阻其锋芒。”

“江陵乃荆州根本,马刺史便领本郡兵马,固守城池,以防不测。”

话音方落,潘濬出列,拱手道:

“将军此计虽善,然荆南四郡已叛。”

“蛮兵若自背后袭我,则腹背受敌,何以当之?”

堂下众官闻言,皆露忧色。

零陵、桂阳、武陵、长沙四郡,蛮人杀官据城。

其若趁陈登北上之际,袭扰江陵,则荆州危矣。

陈登微微一笑,目光坚定:

“吾已与五溪蛮王沙摩柯立下盟誓,此人重义,曾受诸葛孔明厚恩,必不负汉。”

“有他坐镇荆南,蛮人纵有异心,亦不敢轻动。”

潘濬仍不放心,道:

“蛮人反复无常,未沐王化,恐难深信。”

陈登沉吟片刻,忽而抬头,目视堂下一人,朗声道:

“季弼!”

人群中走出一人,年约四十许。

面容清瘦,目光炯炯。

正是陈登心腹谋士——陈矫,字季弼。

早年间陈登为广陵太守时,其便被征辟为功曹。

后又迁任淮阴令,任西部都尉、长史等要职。

可谓既是汉庭老臣,又是淮南名宿。

“末将在!”

陈登凝视他,缓缓道:

“吾欲遣汝随沙摩柯入荆南,代朝廷宣慰诸蛮,助其招抚叛部。”

“此行凶险,蛮地未服,稍有不慎,恐有杀身之祸。”

汝……可敢愿往?”

此行十分凶险,两人交情颇厚。

打心眼儿里讲,陈登是不愿意让他去的。

但陈登之所以选陈矫,而不是从荆州官员里面选。

正是为了做出表率——

在国难面前,登绝不藏私!

我派我的心腹去冒险,也请你们这些荆州官员、士人、豪族都放在往日的芥蒂。

团结一致,专心抵御外敌。

堂中一时寂静,众官皆望向陈矫。

陈矫神色不变,拱手肃然道:

“大丈夫处世,碌碌无为,与朽木腐草何异?”

“今国家危难,矫岂敢惜身!”

历史上的陈矫曾代表陈登,到曹操那里求援。

曹操又叒看上了别人的人才,想把陈矫留在身边。

陈矫却义正言辞地回答说:

“本国倒悬,本奔走告急,纵无申胥之效,敢忘弘演之义乎?”

这话展现了陈矫大义的一面。

同时,他将陈登所在的势力称之为“本国”,也足见当时人对诸侯割据的认知与寻常人理解是不同的。

陈登闻言,眼中闪过赞许之色,当即起身。

亲自斟满一杯酒,递与陈矫,慨然道:

“壮哉!季弼真国士也!吾敬汝一杯!”

陈矫双手接过,仰首一饮而尽,掷杯于地,朗声道:

“矫此行,必不负将军所托!”

当晚,荆州一众高层,心怀忐忑地饮完了一场酒宴。

翌日,

陈矫换上一身素袍,不带甲胄,仅携两名亲随。

随沙摩柯一行数十蛮兵,悄然离开江陵,向南而行。

入荆南山道,林木幽深,瘴气弥漫。

陈矫虽为文士,却神色自若,毫无惧色。

沙摩柯见他如此胆魄,心中暗赞,遂问道:

“陈先生,蛮地险恶,汝不怕死乎?”

陈矫淡然一笑:

“生死有命,何惧之有?”

“况且,吾此行非为私利,乃为朝廷安定荆南。”

“若能使汉蛮和睦,纵死何憾?”

沙摩柯一怔,问道:

“你便这般替国家着想,一点儿不替自己考虑?”

“……矫一直很喜欢李相的那句话——”

“苟利国家生死以,岂因祸福避趋之。”

“大王身处荒地,是不会明白这意味着什么的。”

沙摩柯闻言默然,又问道:

“似先生这般人物,中原还有多少?”

陈矫不卑不亢答道:

“文武全才,智勇足备,忠义慷慨之士,动以千数。”

“如矫不才之辈,车载斗量,不可胜记。”

沙摩柯闻言大惊,他暗忖——

这个陈矫先生已是英雄了得,可听他的意思。

强过他的人物,在中原还有数千。

而像他这样的人物,则更是不可胜数。

看来,他没有站在朝廷的对立面,是选择对了。

数日后,

沙摩柯引陈矫至武陵蛮寨。

寨中蛮首见汉官至,皆露敌意,有人拔刀怒喝:

“汉狗安敢入我寨中?!”

沙摩柯厉声呵斥:

“放肆!此乃朝廷使者陈先生,尔等岂敢无礼!”

陈矫不慌不忙,上前一步,拱手道:

“诸位首领,吾奉天子之命而来,非为征讨,实为和解。”

“曹操倒行逆施,煽动叛乱,不过欲使蛮汉相残,他好坐收渔利罢了。”

“诸位若愿归顺朝廷,天子必厚待之!”

一蛮首冷声笑道:

“汉官向来欺我蛮人,今又来说好话,谁信?”

陈矫正色道:

“诸葛孔明昔日如何待诸位,可曾失信?”

“今陈将军亦承孔明之志,愿与诸部立下盟誓——”

“若肯归顺,免赋三年,赐盐铁农具。”

“各部自治如旧,朝廷绝不干涉!”

这个条件非常丰厚。

汉朝虽然方兴,但毕竟富有四海。

这点东西于整个大汉而言,不过九牛一毛耳。

众蛮首闻言,面面相觑。

沙摩柯趁机道:

“曹操残暴,奸邪狡猾。”

“若让他得势,必屠戮我族!”

“陈将军仁厚,又有天子诏命,何不归顺?”

蛮众议论纷纷,终有一首领起身,高声道:

“好!吾信沙摩柯,也信诸葛孔明!吾部愿意归顺!”

其余各部见状,亦陆续应允。

荆南武陵郡,群山环绕,蛮寨错落。

陈矫随沙摩柯南下招抚诸部,恩威并施。

在二人的努力下,零陵、桂阳、长沙诸蛮相继归顺。

唯有澧水蛮首领孟獠,桀骜不驯,暗通曹操,拒不归降。

正在陈矫与沙摩柯商议,如何招抚此部之时。

忽有一蛮兵入帐禀报:

“大王,陈先生,澧水部遣使来报。”

“愿归顺朝廷,特设宴相请!”

沙摩柯闻言大喜,拍案道:

“好!孟獠既肯归顺,荆南可定矣!”

陈矫却眉头微蹙,沉吟道:

“大王且慢。”

“孟獠前日尚言誓死不降,今日忽而改口。”

“前后态度有异,只恐诈耳。”

沙摩柯一怔,问道:

“先生之意是……?”

陈矫目光深沉,低声道:

“孟獠若真愿降,何必设宴?”

“此必是鸿门之计,欲害大王与我。”

沙摩柯闻言,怒目圆睁,厉声道:

“好个孟獠!安敢欺我?!”

陈矫抬手止之,冷笑道:

“彼既设谋,我等何不将计就计?”

“哦?”沙摩柯眼中精光一闪,“先生有何妙策?”

陈矫附耳低言,授予密计。

沙摩柯听罢,拍掌大笑:

“妙!妙!就依先生之计!”

当夜,澧水蛮寨火把通明,鼓乐喧天。

孟獠亲自出寨相迎,满脸堆笑:

“沙摩柯大王、陈先生远道而来,真令我寨蓬荜生辉。”

沙摩柯豪迈大笑:

“孟首领客气!既愿归顺朝廷,日后便是自家人。”

陈矫则神色淡然,拱手道:

“孟首领深明大义,朝廷必不负尔等。”

孟獠眼中闪过一丝阴鸷,面上却笑意更浓,伸手作请:

“二位请入席!”

入帐后,酒肉满案,蛮女歌舞助兴。

酒过三巡,孟獠忽举杯起身,高声道:

“今日沙摩柯大王与陈先生亲临,乃我澧水部之幸。”

“来,共饮此杯,以示诚意。”

沙摩柯正欲举杯,陈矫却忽抬手一拦,淡淡道:

“且慢。”

孟獠面色微变:

“陈先生……这是何意?”

陈矫目光如刃,直视孟獠,缓缓道:

“吾乃天子使者,按礼,蛮首敬酒,当先自饮,以示无毒。”

孟獠闻言,脸色骤变,强笑道:

“……先、先生多虑了!”

“此酒乃我部佳酿,岂会有毒?”

陈矫冷笑:“若无毒,孟首领何不先饮?”

帐内气氛骤然凝滞,孟獠额头沁汗,忽狞笑一声:

“陈矫!汝早已识破我谋,又何必在此演戏?”

“今日尔等休想活着出去!”

说罢,猛摔酒杯。

“锵!”

帐外伏兵尽出,刀光闪烁!

沙摩柯早有防备,暴喝一声:

“孟獠!汝找死!”

话音未落,一拳轰出。

孟獠猝不及防,被重重击倒在地,鲜血狂涌。

陈矫霍然起身,厉声叱道:

“孟獠!吾乃朝廷命官。”

“汝敢谋害天使,便是自绝于天!”

孟獠挣扎爬起,嘶吼道:

“杀了他们!”

就在此时,寨外忽喊杀声震天。

早已埋伏在外的五溪蛮兵与归顺诸部战士一齐杀入,澧水蛮众大乱。

孟獠见势不妙,拔刀欲逃。

沙摩柯眼疾手快,抄起弓箭,拉弦如满月——

“嗖!”

一箭穿喉!

孟獠瞪大双眼,轰然倒地。

孟獠既死,澧水部众群龙无首,纷纷跪地请降。

沙摩柯持刀而立,厉声道:

“尔等听着!孟獠勾结曹操,谋害天使,罪该万死。”

“今朝廷宽仁,若愿归顺,既往不咎!”

众蛮兵战战兢兢,齐声高呼:

“愿降!愿降!”

“我等愿降!”

自此,荆南蛮乱彻底平定。

乱事既定,陈矫并未急于北归。

而是亲赴武陵、零陵、桂阳、长沙四郡,安抚汉蛮百姓,恢复民生。

他深入民间,察访疾苦。

见蛮人缺盐少铁,生计艰难,遂下令开官仓赈济。

又以朝廷名义赏赐农具、布匹。

汉民与蛮人曾有仇怨者,陈矫亲自调解,使双方和解。

一月之后,荆南四郡渐复旧观,百姓皆颂陈矫之德。

临行前,陈矫伏案疾书。

将荆南所见所闻、治理心得写成奏章,一分为二——

一份送往江陵,呈交荆州总部,附言道:

“荆南已定,蛮汉和睦。”

“然蛮地贫瘠,若欲长治久安,需轻徭薄赋,授以耕织,使其渐沐王化。”

另一份则遣快马送往洛阳,上奏天子刘备:

“臣矫奉命招抚荆南,察蛮人之所以叛,非尽因其野性难驯。”

“实因官吏苛虐,生计困顿。”

“今虽暂平,然若不加抚恤,日后恐再生变。”

“臣请于荆南设蛮学,教以礼仪。”

“减其赋税,助其农耕。”

“更择廉吏治之,则蛮汉可永享太平。”

陈矫所献之策,其实亦是诸葛亮在时用的策略。

只不过诸葛亮之后,后来的汉官由于天高皇帝远,朝廷监察不便。

便开始大肆压榨本地蛮人,以牟取私利。

而汉人虽不见得能从本地汉官中获得多少好处。

但生活在一起,这种高人一等的感觉肯定是很好的。

所以也大多拥护当地汉官,朝廷就更难监察得到了。

故此,汉蛮矛盾不断激化。

蛮人不满汉人比自己享受到更多的特权。

加上两族语言文化不通,所以纷纷要求自立。

此次荆南叛乱,倒不如说是汉蛮矛盾激化已久的一次爆发。

虽然暂时平定了,但如陈矫所言。

如果处理得不够妥当,将来迟早会爆发。

……

洛阳南宫,崇德殿内熏香袅袅。

刘备身着玄色龙纹朝服,手持两份绢书,眉宇间透着掩不住的喜色。

阶下文武分列。

内阁首相李翊立于文官之首,腰悬紫金玉带,静候圣意。

“诸卿!”

刘备声如洪钟,将手中绢书高高举起。

“合肥捷报!张文远以八百破十万,吴军浮尸逍遥津。”

“江东小儿闻张辽之名止啼矣!”

殿中顿时一片哗然。

赵云出列拱手:

“张将军真乃当世虎臣。”

“昔日在辽东时就曾阵斩蹋顿,威震塞北。”

“今为陛下所用,更显神威。”

刘备抚须大笑:

“朕原以为陈元龙调走淮南军后,需遣河南兵马驰援。”

“不想文远竟能……”

话到此处突然顿住,目光转向李翊。

“真不愧是李相带出来的人!”

李翊急忙躬身:

“臣不敢当。”

“张将军临阵决机,皆赖其勇略,与臣无涉。”

“不然。”

刘备离席而起,玄色衣袂扫过龙纹御阶。

“昔日若非是李相力荐,张文远安得去往合肥建功?”

说着,从侍中手中取过鎏金诏书。

“传旨,加封张辽为征东将军,增食邑八百户。”

“甘宁、周泰等将各晋爵一级,赐金百斤!”

张辽此战算是功成名就了,直接晋升为了四征将军,等于是与陈登平级。

当然了,以张辽的战功,绝对配得上这个封赏。

虽然说从实际情况看,张辽的实权依然比不上陈登。

但不管怎么说,这也是一份光宗耀祖的荣誉。

此战,他不仅战绩耀眼。

更关键的是他为国家省去了大量的军费物资。

光是这一点,就值得刘备重重赏赐他了。

更别说张辽现在是一个标签型人物,他的“江东止啼”对吴人有战略恐吓作用。

待封赏完毕,刘备忽敛去笑容,从案头取过另一卷竹简。

“此乃陈季弼自荆南所上奏章。”

殿中气氛顿时凝重。

竹简展开时发出清脆的声响,刘备的声音渐沉:

“朕方知荆南汉蛮之患,竟深重至此。”

刘琰趋前细观,不由倒吸凉气。

简上密密麻麻记载着——

汉官强征蛮女为婢,税吏加倍盘剥,更有甚者以剿匪为名屠戮蛮寨冒功。

武陵一带汉蛮仇杀已历三代,积怨如山。

“蛮夷亦是朕之子民。”

刘备指节叩在简牍上,咚咚作响。

“今陈爱卿虽暂平其乱,然治本之策何在?”

“诸卿皆朕心腹爱员,且畅所欲言。”

华歆率先出列:

“蛮人不识礼法,当筑城置戍,分而治之。”

“不可!”

荀攸出声打断道:

“此乃始皇治百越之策,反致烽火连年。”

“臣观陈矫所奏,倒不如以夷制夷。”

“只盼其免生祸乱便好。”

对于中央政府而言,地方蛮夷只要不惹事生死,维持边境稳定。

那朝廷就很满意了。

至于指望他们像其他汉民一样,安心耕田织布,给国家缴税服役,榨出油水来?

那朝廷真不指望这个。

也不在乎你们蛮人身上那三瓜两枣。

只要别惹事,这就足够了。

荀攸之言,其实也代表了传统士人的观点。

青铜兽炉吐着袅袅青烟。

刘备端坐案后,静静地注视着底下文武。

阶下群臣就具体如何处理荆南问题,已持续争论了两个时辰了。

大家都对是采取“怀柔”还是“强硬”政策,持不同观点。

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

谁也说服不了谁。

“诸君!”

一声清喝如金玉坠地。

李翊自文官首列缓步出班。

霎时间,殿中鸦雀无声。

李相在朝中威望极高,其若要发言,众皆竖耳恭听。

刘备身子微微前倾,柔声:

“李相必有高论。”

李翊广袖垂落,露出修长的手指:

“臣确有一策,思之经年,未敢轻言。”

“愚以为荆南之地,可采取‘以流易土’之策。”

“以流以土?这何谓以流以土?”

刘备重复着这个陌生词组,轻抚下颔思考。

“请容臣详解。”

李翊趋前三步,有条不紊地说道:

“今荆南蛮乱,根在土官世袭。”

“蛮酋如沙摩柯者固然忠义,然其子孙未必贤良。”

“若代代世袭,终成国患。”

“臣以为可授现有蛮酋汉官印绶。”

“如沙摩柯等有功之辈,可封都亭侯。”

“至于荆南土官,必须改为流官。”

李翊提出的政策,其实就是改土归流。

当然,历史上的改土归流中的土,一般是指本地土司。

汉朝虽然没有土司,但可以用来代指本地土官。

因为偏远的地方,不容易替换官员。

参考如今的交州就可以了。

交州为什么有那么多汉人豪族?

其实就是汉武帝灭了百越之后,迁了大量汉民过去。

然后汉官在那里积累了雄厚势力,从而成为当地的百年望族。

但汉官仗着职权欺压本地少族的情况实在屡见不鲜。

毕竟这天下,像诸葛孔明那样公正无私的人实在是太少了。

“李相这是要废世官吗?”

李翊转头,目光如古井无波,“昔大禹治水,疏胜于堵。”

“蛮酋子弟学礼乐诗书,渐染华风,何乐不为?”

“若蛮酋抗拒呢?”

“可杀之。”

李翊澹澹地回复了这三个字。

嘶……

众人倒吸一口凉气,他们很少简单李翊这般简单粗暴地说出这三个字来。

可只有李翊清楚,改土归流想要真正实施,是不可能不伴随武力的。

为什么历史上只有清朝的改土归流成功了?

因为人家打了二十年,前后用兵超六十万人。

累积耗费白银达数亿两。

所以改土归流看似是抚定地方的善策,其实背后也是伴随着武力镇压的。

而武力镇压的代价可不小。

李翊想在荆南采取这个政策,其实也是在帮交州的诸葛亮进行实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