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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书屋 > 历史小说 > 大明:我鄢懋卿真的冒青烟 > 第二百二十章 尽可试朕之剑锋!【求月票】
鄢懋卿也认出了高拱领进来的这位公公。

他虽不知这位公公姓甚名谁,但却记得他曾去鄢宅传过圣旨。

印象中传的应该是那道朱厚熜假模假式对他“夺俸三载,贬秩三等”的旨意来着。

只不过与上一回相比,这位公公如今的面貌和气色明显差了不少。

满脸的风尘仆仆,眼睛里面还布满了疲惫的血丝,眼袋大的堪比核桃,就好像数月之间老了几十岁一般。

“……”

看到鄢懋卿的同时,陈喜眼中亦是划过一抹不易察觉的幽怨。

他很想一把揪住鄢懋卿的领口,恶狠狠的质问他一句:“你知道因为你这混账,咱家最近这些时日是怎么过的么?!”

可是,他不敢。

经过兵仗局和御马监的事,鄢懋卿的赫赫凶名已经传遍内官。

如今听闻就连司礼监都受了鄢懋卿的胁迫,警告下面那些个掌印、掌事太监收敛行事,还是命东厂自查,揪出了几个典型以儆效尤。

他这么一个小小的传诏谒者,安敢与鄢懋卿造次?

所以这幽怨,很快便又转化为了弱小无助的委屈。

如果不是鄢懋卿不遵圣意,明明该去的是大同,结果率军出了京城之后,就直奔太原来了。

皇上又怎会连夜下旨,命他六百里加急追赶,前来向其传达敕令?

这一路追的他呀,坐在马车里连腰都快颠断了,一天安稳觉都没睡过!

最主要这还是个没有一丁点油水的事。

平日里他去给旁人传诏,懂事的多多少少总还会进献点润嘴钱,总归是不白跑一趟。

但鄢懋卿显然不是“懂事”的人,就算鄢懋卿真敢给,他也万万不敢要……

如今内官中消息灵通的人,还有几个不知道鄢懋卿那日在兵仗局是如何碰瓷冯金忠的?

这人简直奸的没有底线,贼的连脸都不要,天知道他这是不是钓鱼执法,前脚刚给了钱,后脚便以受贿罪拿人?

唉,这都是什么事啊……

说话之间。

鄢懋卿已经起身迎了上来,刚才的愁眉苦脸也顷刻间如同翻书一般,转化为灿烂热情的笑容:

“哎呀呀,公公携圣旨而来,鄢某有失远迎,万望公公恕罪。”

“鄢部堂言重,咱家怎敢当。”

陈喜回过神来,连忙施了一礼,而后正色说道,

“鄢部堂,正事要紧,还是先请领旨吧?”

“这是自然,天大的事,也没有皇上的事大。”

鄢懋卿当即又是一脸郑重,作天揖以表忠心,然后带着沉重的心情跪了下来。

虽然尚不知道圣旨中的内容,但朱厚熜能让陈喜一路追赶,将圣旨送到这里来,已经足以说明事情之重大与紧急,就是不知道对他来说究竟是雪上加霜,还是雪中送炭?

其实鄢懋卿已经不抱什么希望了。

如今太原府的白莲教今晚就将被连根拔起,布政使关杰山也已经上疏自述其罪,明日一早还要自缚前来自首。

如此一来,大同的事虽不说是已经解决,但许多此前两难的问题也将迎刃而解。

尤其是关杰山的银印密疏送到京城之后,以朱厚熜的聪明才智,八成也会京城来上那么一招“擒贼先擒王”,直接撅了山西立在朝堂中的旗帜。

这样他此前的计划就全部毁了!

之后哪怕他再去了大同,或者去了山西其他的什么地方,各处的官员、豪强和商贾也都只会畏首畏尾,恐怕很难再搞出点什么能助自己致仕回乡的事来。

这个结果,与鄢懋卿原本的计划相去甚远。

他没想过要对付太原府的晋王。

因为史书中关于这个名叫朱新的晋王记载极少,就算他心中认为大明的皇室宗亲也没几个好东西,却也不能一杆子打死。

他此前想逼反的只有大同府的代王,重头戏自然也在大同。

代王一脉勾结白莲教和鞑靼密谋造反,甚至还有意割据宣大一带分裂国家,这都是史书中白纸黑字明明白白写着的,只是事发时比现在晚了三年而已。

对于这种早有叛国之心的人,鄢懋卿动起手来才没有负担,才有将其逼反的把握……

可是现在。

有了关杰山给他的这个始料未及的“惊喜”,他恐怕是很难再给朱厚熜制造出什么“惊喜”了。

至于张寅牵涉的“李福达案”,会不会让朱厚熜感觉颜面无光,因此迁怒于他?

可拉倒吧!

那事本来也就只能算是一个餐前点心,根本起不到一锤定音的作用。

以他这回在太原府这连他自己都始料未及的“优异”表现,这件小事对于朱厚熜来说根本就不值一提。

甚至有关杰山那道银印密疏珠玉在前,这事只怕在朝野中都掀不起一丝涟漪,朱厚熜又怎会放在心上?

然后。

他这回就等于立下了一个几乎没有瑕疵的不世之功,朱厚熜要是不继续给他升官,不继续对他委以重任才怪,他今后想要致仕回乡必定只会更难……

正如此想着的过程中。

沈坤、高拱和严世蕃已经跟在鄢懋卿身后跪了下来。

然后终于听到陈喜用从身上取出圣旨,用洪亮但略显沙哑的声音诵道:

【奉天承运皇帝,敕曰:】

【鄢懋卿听真!

朕今颁铁旨,尔须星夜转道大同,刻期办差。

到日即呈回执,敢有匿旨匿行,半刻迟延,半毫推诿,定斩不赦!

尔若自疑颈项坚于钢刀,尽可试朕之剑锋!

钦此!】

“???”

沈坤、高拱和严世蕃听罢圣旨,伏着的身子都是一僵。

饶是严世蕃他爹严嵩以前是礼部尚书,他在父亲的书房内见过的圣旨不计其数,也从未见过措辞如此情绪化的圣旨。

众所周知,当今皇上也算是个“文艺人”。

他在选用阁老、大臣,甚至是太监的时候,都极为注重文采,甚至对奏疏中的错别字都不能容忍。

这可不光是为了替他撰写青词,亦是一种彰显自己威仪与文韬的方式。

因此他下的诏书,通常也都辞藻华丽、措辞克制,基本不会像这道诏书一样直抒胸臆,还直接口语化的来了一句“鄢懋卿听真”,这简直是严世蕃此前想都不敢想的事情。

就这么说吧。

如果不是今日前来传召的是他认识的陈喜,他肯定得好好质疑一下这道圣旨的真伪和这位公公的身份,说不定是有人胆大包天,假传圣旨呢!

同时,他与沈坤、高拱也在一同思考一个问题:

“皇上这是一厢情愿的微操起来了?”

如今鄢懋卿已经促成了这样的大好局面,完全可以稳扎稳打,步步为营。

至于大同的事,自然也没什么好急的了。

接下来皇上只需要在京城也来一招擒贼先擒王,撅了山西立在朝堂上的旗帜。

如此即使鄢懋卿不去大同,大同之事的阻碍也将骤然减少,只靠郭勋和严嵩应该也不会出现太大差池,即使鄢懋卿去了也就是走个过场。

说起来,鄢部堂真是耍的好一招声东击西啊!

只此奇谋载入史册,便足以使其跻身王佐国士之列,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

难怪皇上如此宠信鄢部堂。

这样的王佐之才,哪个天子能不宠信,哪个天子能不呵护,哪个天子能不重用?

然后他们就见鄢懋卿仿佛忽然被点醒了一般,飞快叩首的同时,嗓子里发出了奇怪的颤音:

“微臣鄢懋卿……领旨!”

“……”

沈坤、高拱和严世蕃不明所以,也只能满心疑惑的跟着一同叩首。

如此陈喜才走上前去,将圣旨交到鄢懋卿手中。

鄢懋卿便如同在双腿上装了弹簧一般弹跳了起来,一把抓住陈喜的手道:

“这位公公,我虽不知你姓甚名谁,但看到你便一见如故,这回你不辞辛劳来到此处,我又怎能让你空手而归?”

“我这里正好一件可以助公公升官发财的功劳,欲送与公公聊表心意,公公可不能拒绝我的一番好意呀!”

“呃……”

陈喜传旨也有些年头了,银子和礼物之类的实物是收了不少,却还是头一回见到有人送功劳的,一时竟不知该如何回应。

“皇上的敕令公公也是知道的,我必须立刻马上启程前往大同,否则皇上便要以剑锋试我之强项了。”

鄢懋卿正色说道,

“然则如今太原府尚有些事情未能办完,只好托付给公公。”

“鄢部堂,这恐怕不妥吧……”

陈喜闻言越发惊疑,他是皇上的传旨谒者,听命他人可不合规矩。

“公公先听我把话说完,再做定夺不迟。”

鄢懋卿当即打断了他,循循善诱的道,

“如今太原府大局已定,只需等到明日一早,便将有数十名白莲教贼首被擒,与相应名册一同送来府衙。”

“除此之外,山西布政使关杰山自述其罪的银印密疏也已经在送往京城的路上,明日一早他亦将自缚前来府衙伏法,自愿被押送回京定罪。”

“公公什么都不需要做,稍后我命人前去联络尚在城外的曾将军,请他分出一些军士,由公公监督一路押送犯官、贼人回京即可向皇上请功。”

“这可是白捡的功劳,难道公公也要拒绝?”

“噗嗤!”

听到这里,陈喜终是没忍住喷笑起来,看向鄢懋卿的眼神说不出的古怪,

“对不住对不住,咱家失仪……实在是鄢部堂太善于说笑,咱家差那么一丢丢就信了。”

他虽然晚来了一步,但也是一路打听着追来的,心知鄢懋卿也就比他早进了几个时辰的城。

短短几个时辰而已,够不够坐下来喝盏茶的?

就算是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神仙下凡,也断然不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办成这么多事,而且还都是令人咋舌的奇事吧?!

白莲教贼首也就算了!

连山西布政使这样的封疆大吏竟也甘心自缚认罪,他傻了还是你疯了?!

咋?

他家里人全都被你绑架了?

说笑就说笑,咱就是说能不能打个草稿,稍微注意一下合理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