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景明第二天一早和武阳在山坡上锻炼的时候,看到刘老头背着猎枪,过了木桥,往对面山林去了。
看样子,昨天晚上吃过药,又安睡一晚,他身体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不然也不会有进山的精神头。
这是个闲不住的老头,只要有空,要么就是顺着矿点所在的河流上下游溜达,去看看周景明圈定的那些矿点上有没有人,要么就是就是进山打猎。
他在打猎这一块,确实很厉害,只要出去,很少有空手回来的情况。
不管怎么说,在能吃上白菜、洋芋就算顶配的淘金河谷里,再时不时能吃上一些野味,哪怕他带回来更多的是野兔、野鸡之类的小动物,也绝对是锦上添花的事儿。
因此,刘老头每次出行,都成了大家伙翘首以盼的事情。
苏秀兰起得通常比周景明和武阳还要更早一些,忙着准备众人的早饭。
早饭比较简单,大多是煮疙瘩面片汤或是熬米稀饭、煮面条,再配上一些酱料或是咸菜。
但就即使这样简单的饭食,也是在矿点上这几十号人待在老家很难顿顿吃上的。
对于饮食方面,他们没什么好抱怨。
做饭和登记每天上工情况这两件事儿,自从交给苏秀兰,周景明在几次确认没什么问题后,就没怎么管过。
他倒也乐得做个甩手掌柜。
吃过早饭后,众人开始了一天的劳作。
武阳更多时候,挎着猎枪,就在挖料的矿点上边的草坡上坐着,在那位置,下边众人有点什么小动作,都能一目了然,包括堆积矿料的河岸,他也能看到。
白志顺不仅仅在领着众人干活,他自己也没闲着,干起活计来,比谁都卖力,也在不时瞟见谁偷懒的时候,催促几句,非常地踏实,起着一个很好的带头作用。
矿点上繁忙而又有条不紊。
周景明有些无所事事,他想了想,将自己前些天提炼出来的水银拿了出来,还有去年积攒的精砂也全都搬出。
准备到河岸边,将精砂里面的金子提炼出来。
主要是这几天连续晴朗,山里的气温提升了一些,也就是早晚也河里还非常冷,晚上霜冻厉害。
但只要等着太阳升起来,那些霜冻消解后,河里的水温也就渐渐到了勉强能接受的程度。
收拾好锅碗瓢盆的苏秀兰暂时没事儿,也来帮着他搬那些精砂。
去年在小半岛,别看着彭援朝每天挑完金子剩下的金砂不多,但日积月累,还是积攒了两浅袋。
从小半岛转战哈熊沟,搬运物资的时候,彭援朝知道那些精砂里留存着不少挑拣不出来的金沫儿,也知道周景明挺重视,都好好地带了过来,再加上在哈熊沟干了那段时间,又积攒了小半袋。
而重砂,本就是相对密度较大,物理和化学性质比较稳定的矿物所组成的松散聚合体,里面所含的成分非常复杂,有金红石、锆石、独居石、磁铁矿、黑钨矿、铌铁矿等等,是一种直接找矿的标志,份量不轻。
苏秀兰看着周景明搬运一袋往河边走,她也忙着去搬另外一袋,结果,她发现自己根本搬不动那袋重砂,只能选了那一小半袋。
东西都搬到河边以后,周景明又让苏秀兰去搬了上次提炼水银,专门买来的铁锅,就架设在河边。
然后,他将那些精砂倒了一些在铁锅里,往里面加了水,将罐头瓶里面用水封存的水银,倒了一些在铁锅里,就在河岸边找了一块卵石,在铁锅里顺着研磨那些重砂。
研磨,是为了让水银跟里面混杂的金子充分融合生成金汞齐,也是为了之后的淘洗更方便些,需要的时间会比较长一些。
苏秀兰看着简单:“哥……水冷,这个我能做,让我来!”
“你能做个屁,水银这玩意儿有毒,尤其对你们女人不好,你闪一边去!”
周景明瞪了她一眼,直接开口赶人。
“我……我看看也不行吗?”
“看可以,但不要接触!”
“这个法子真能弄出金子来?”
“水银爱财,除了铁,能跟很多金属溶解生成汞齐,老话说的,水银咬金不咬砂,说的就是把水银倒在这些精砂里面,水银能跟里面的金子融合在一起,到时候再将它们跟其它那些杂质分离出来,就能将里面的金子也跟着分出来。你就等着看吧,对了,你回去一趟,给我找一块纱布和一个海碗过来。”
苏秀兰屁颠屁颠地去拿东西,等回来的时候,看到周景明还是一圈圈地用卵石研磨着精砂,之前是一圈圈顺时针地研磨,现在变成了逆时针。
“你要觉得没事儿,找块石头,把碗里的那层釉给磨了,我待会儿有用。”
她既然闲不住,周景明干脆给她安排点事情。
苏秀兰当然乐意,在河边找了块沙石的卵石,开始打磨那大海碗的釉面。
两人折腾了二十多分钟,周景明在苏秀兰将大海碗釉面打磨得差不多的时候,将那些精砂和水银的混合物,分数次装在海碗内,在河里小心地淘洗,防止水银被带入河里。
那些本就很细,再被研磨后变得更细的重砂,随着周景明的淘洗,渐渐被水带走,干净后,碗里只剩下一团晃晃悠悠的水银,被他收在另一个罐头瓶里装着。
如此重复,直到这一铁锅里的精砂都被淘洗完。
周景明把大铁锅涮洗干净后,才拿来纱布,几次折迭后,把那些装在罐头瓶里的水银倒入纱布,然后使劲地拧。
一个个银白色的水银珠子滚落铁锅底部,这是多余的水银。
直到拧不动了,周景明又采用摔打的方式,将纱布包裹的金汞齐里多余的水银给摔打出来,同时用手稍稍遮挡着眼睛,防止那些细小的水银珠子溅入眼睛。
最后,纱布里只剩下一团银色的膏状物,这就是金汞齐。
把那团膏状物装入罐头瓶后,他再次往铁锅里加入精砂和一些水银,继续研磨。
周景明不让苏秀兰插手,她在旁边看了一阵,觉得无趣,干脆去矿点上,跟着众人去干活。
就这样,周景明花了大半天时间,才将那些精砂全部处理完毕。
多余的水银收集装在罐头瓶里,只剩下几团金汞齐小圆球。
随后,周景明唤来苏秀兰,帮着拿了铁锅和其余的行李,去了前几天提炼水银的土灶,将那些金汞齐放进重新架设好的铁锅里,像提炼水银那样,将土灶里的柴火拢着。
随着柴火的烧,金汞齐里的水银因为熔点比金子低的缘故,容易蒸发,汞蒸汽顺着铁管进入装了冷水的坛子,重新凝结成水银,铁锅里剩下的就是金子。
周景明也没有进一步提纯的想法,那需要更高温度的煅烧,并且加入一些化学药剂反应,才能得到真正的纯金。
但这些金子,纯度达到百分之九十多,用来卖给金贩子,品质已经足够,自然没有必要折腾。
苏秀兰在周景明分离金汞齐里边的水银时,又被支使得远远的,因为汞蒸气毒性更猛的缘故。
她只能远远地看着,等了挺长时间,见周景明带来几小块沉甸甸的金子和哪些回收的水银去了地窝子,她也好奇地跟了进去。
水银自然不可能全部回收,但其实经过周景明这样的折腾,损耗并不是很大。
就罐头瓶里哪些水银,只要保存好,已经够他重复使用挺长时间了。
周景明放好哪些用水封装的水银后,第一时间取出小天平,将哪些金子称重。
最后总出来的数字,让他心情大好。
竟然有一千六百三十八克。
对哪些精砂的积攒,可以说是千值万值,本来就是要扔掉的东西,算是周景明白得的。
这些金子,若是让彭援朝看到,不知道他会作何感想。
苏秀兰盘算一阵,以现在的市价,能卖到六万七千多块,顿时惊讶得合不拢嘴:“这可比挖煤赚钱多了。”
这话听得周景明忍不住笑了起来:“可不能这么比,就这点金子,可是去年我积攒了好几个月的,煤炭量大,要是能有好的煤矿进行规模开采,那也了不得。”
周景明可不敢小看挖煤这行当,他犹记得,九十年代,哪些一个个腰缠万贯的大煤老板,随便出来一个,都是富甲一方的存在。
在苏秀兰看来,周景明先是从山上挖来的矿石里面,变出了水银,接着又用水银从那些黑乎乎的精砂里面变出了金子,这一切都很神奇,看着周景明的眼神,变得越发崇拜:“哥,你太厉害了!”
周景明忽然朝着她逼近:“厉害?你指的是……床上?”
苏秀兰脸色一红,赶忙抽身绕开周景明:“时间差不多了,我要去做饭了。”
周景明笑盈盈地一巴掌拍在她紧实而富有弹性的屁股上,拍得苏秀兰浑身一颤,回头瞪着他。
周景明眉头一挑:“还敢瞪我,信不信我现在就抽你!”
眼看着周景明又逼靠过来,苏秀兰哪里还敢停留,赶忙拉开地窝子那道厚实的房门,如同只小狐狸一样,丝滑地钻了出去。
大白天的,也没什么好闹的。
都躺一个被窝里边了,晚上有的是机会,只是想与不想而已。
周景明将那几小块金子用罐头瓶装起来,放到墙壁上打了木楔子和木板支起来的架子上,刚准备给自己点支烟,就听到苏秀兰在外面叫唤起来:“哥……有人找!”
“是谁啊?”
周景明高声问了一句。
苏秀兰回应:“说是来问矿点的!”
周景明听到这话,知道生意要上门了。
他当即钻出地窝子,出了通道,站在地窝子前面,看到矿点边缘的杨树林边,站着两人,武阳挎着枪,就挡在两人前面。
看那两人带着铲子、金斗子,背着褥子的模样,估摸着应该是进山踩点的。
总算是碰到两个讲道理的了。
他想了想,又回了地窝子,从包里翻出去年勘验那些矿点进行登记的算术本子,出来的时候,将地窝子门锁上,迎着两人走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