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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黎世,远东信贷银行。

大卫·陈把话筒稳稳放回机座。

“开工了。”

轰的一声。

整个交易室,变成了一个高速运转的战争机器。

“第一梯队,监控所有欧洲市场报价!”

“第二梯队,准备接入芝加哥和纽约的线路!”

“风控部门,清空所有账目,从零开始计算!”

命令一条接一条地从大卫·陈的嘴里吐出来,冷静,精准。

之前两个多月里演练了无数次的流程,在这一刻,被完美地执行。

没有人再多问一句话。

压抑了几个月的焦躁,等待了几个月的空虚,全部化为了指尖的动作。

电话被抓起,线路被接通,一排排的电传打字机旁边,都站好了人。

那个金发交易员,擦了擦自己那台黑色的电话机,在嘴边亲了一下。

“宝贝,该你上场了。”

风控主管撕掉了账本的最后一页,那是记录着总亏损的数字。

他拿出一本全新的账本,在第一页的抬头,写下今天的日期。

1971年8月14日。

他看着大卫·陈。

“大卫,我们在等什么?”

“等美国人,给我们一个理由。”

大卫·陈走到房间中央,目光扫过每一个正在忙碌的下属。

“在那个理由出现之前,谁敢动一根手指头,我就把他从阿尔卑斯山上扔下去。”

整个交易室,再次陷入一种高度紧张下的安静。

只剩下各种机器预热时发出的轻微电流声。

所有人都在等。

等那个横跨大西洋的信号。

……

纽约时间,晚上八点五十分。

苏黎世,凌晨两点五十分。

交易室角落里,一台一直安静的合众社电传打字机,突然响了。

哒。

哒哒。

一个负责监控的交易员,像被电击一样,一把扯下了纸带。

他看了一眼,举起手。

“头儿!”

大卫·陈快步走过去。

纸带上只有一行字:美国三大媒体,CBS、NBC、ABC,同时中断正常节目,预告十分钟后,总统尼克松将发表全国讲话。

大卫·陈捏着那张薄薄的纸带。

纸带在他的指尖微微颤抖。

他深吸一口气,然后松开。

他转身,面对着他那群已经全部站起来的下属。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他脸上,等待着那个最后的判决。

“就是现在。”

……

十分钟后。

电传打字机再次疯狂地响了起来。

这一次,是路透社,是法新社,是所有通讯社的机器,同时开始打印。

哒哒哒……

金属敲击声,像密集的鼓点,敲在每个人的心脏上。

“华盛顿,白宫。”

一个交易员大声地念着纸带上的内容,他的声音在空旷的交易室里回荡。

“美利坚合众国总统,理查德·尼克松……”

“他说……他说……”

念诵的交易员,声音开始发颤。

“我已下令财政部长康纳利……”

交易室里,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暂时中止,美元与黄金的兑换!”

话音落下的那一瞬间。

整个交易室里,所有负责接收市场报价的电传打字机,突然全部停了。

世界,安静了。

上一秒还在不停打印着美元兑马克、兑日元、兑黄金价格的机器,此刻,像死了一样。

没有报价。

没有交易。

全球的外汇市场,在这一刻,停摆了。

时间仿佛凝固了三秒。

也许是五秒。

风控主管甚至能听到自己心脏狂跳的声音。

突然。

哒!

一台机器响了。

紧接着,所有的机器,都像疯了一样,重新开始疯狂打印。

“法兰克福报价恢复!”

“美元兑马克,一比三点二!开盘暴跌百分之七!”

“东京报价恢复!”

“美元兑日元,一比三百零八!跌破三百一十大关!”

“伦敦黄金市场!”

“一盎司黄金,报价四十二美元!跳涨百分之二十!”

一声声报价,像一颗颗子弹,射进交易室。

金发交易员呆呆地看着自己面前那条刚刚打印出来的纸带。

上面的数字,完全超出了他的认知。

“上帝……”

他喃喃自语。

“安静!”

大卫·陈的吼声,像一声炸雷。

“这是我们的胜利!”

他冲到交易室的中央。

“执行‘奥丁’计划!”

“收网!”

整个交易室,瞬间从震惊中苏醒。

取而代之的,是狼群闻到血腥味之后的疯狂。

“A组!平掉芝加哥市场所有美元指数空头合约!马上!”

“B组!把我们手里的日元、马克看涨期权全部抛出去!一张不留!”

“C组!伦敦现货市场!用我们所有的美元头寸,给我买黄金!有多少买多少!”

“快!快!快!”

大卫·陈的声音已经沙哑。

他的眼睛,像燃烧的炭火。

交易员们的吼叫声,此起彼伏。

“三千张空头合约已平仓!”

“日元期权清空!利润锁定!”

“马克期权清空!妈的,我们赚翻了!”

风控主管站在自己的桌子旁,他手里的那支笔在账本上疯狂地划动。

他身边的加法机,发出了不堪重负的咔咔声。

“盈利……盈利已突破两亿美金!”

他的声音在发抖。

“三亿!已经三亿了!”

“大卫!盈利四点五亿!还在涨!”

交易室里的空气,烫得吓人。

每个人都在吼叫,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一种癫狂的兴奋。

就在这时。

那部红色的保密电话,响了。

刺耳的铃声,穿透了所有的喧嚣。

整个交易室,瞬间安静下来。

所有人都停下了手里的动作,转头看向那部电话。

大卫·陈推开挡在他面前的人,快步走过去。

他拿起话筒,放在耳边。

他的胸口剧烈地起伏。

“老板。”

“利润多少?”

“还在计算,初步估计,超过五个亿。”

电话那头沉默了。

几秒钟后,陈山的声音再次传来。

“按计划。”

“收网。”

咔哒。

电话被挂断了。

大卫·陈握着听筒,站了很久。

他转过身,看着那群正用崇拜和狂热的目光看着他的下属。

“先生们。”

他的声音恢复了冷静。

“把所有利润,全部兑换成实物黄金。”

“一盎司都不要留在账上。”

“然后……”

他顿了顿,环视整个房间。

“游戏结束。”

“收拾东西,准备回家。”

……

就在苏黎世的交易室里爆发出震耳欲聋的欢呼声时。

没有人注意到。

在德国汉堡,在荷兰鹿特丹,在美国纽约港的外海上。

那些以“设备检修”为名,静静停泊了数周的货轮。

它们的烟囱里,开始冒出黑色的浓烟。

巨大的铁锚,被缓缓绞起,发出刺耳的摩擦声。

沉重的引擎,发出轰鸣。

一艘接一艘。

这些钢铁巨兽,调转船头,朝着灯火通明的港口码头,缓缓驶去。

捡便宜货的时候,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