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在回去的路上，林见鹿就拨通了庄承的电话。
他是电影行业的外行，但庄承就内行到不能再内行了，尤其对于港港的电影圈子，乃至港港的几条电影院线，都是异常之熟悉，于是就问他，“江智强这个人做院线的本事怎么样？可以合作吗？”
庄承应该是愣了一下，想了想才回答：“他们家专做外国片已经好多年了，能力当然是有的，而且，可以算很强。早些年，他家的院线还差些，外语片在港港卖得不算好，但最近几年，他是真的赚到钱了。”
林见鹿对这个回答很满意，但是等了等，却没等来下句话，于是以他的情商，他果断地就知道了，这下面反倒是一定有后半截的——但是庄承不了解自己的态度，所以没好直接一起说出来！
于是他就主动追问：“还有吗？”
庄承的语气里顿时就带了些松了口气的感觉，回答说：“我也不晓得应该怎么讲，打个比方……其实我们行业内估算，《泰坦尼克号》上映到现在，实际票房应该是早就过了6000万港币了！”——林见鹿愣了几愣，“哦！偷票房！”
截止到昨天的票房排行，《泰坦尼克号》是刚过5600万嘛！
不过……不算什么大毛病。
各行各业，就几乎没有不偷的，推而广之，只要是做买卖的人，就几乎没有不捣鬼的，你有《广告法》，我还有角落小字可以应对之呢——别的不讲，只说林见鹿熟悉的，滚石老段在华语歌坛和华语唱片行业内，无论为人还是做事，基本上也算是有口皆碑了，但依然会做偷销量的事情。
《冷酷到底》还好些，那时候老段也想刷出一个逆天数据来做宣传，以确立滚石在华语歌坛的霸主地位，所以前期偷的不多，一直到后来，基本确定可以过千万张、拿到白金唱片的认证了，才偷的疯狂了些。
但是等到《夜曲》，他偷的就不是一般的凶了。
这些事情，有经验的会计师在审核账目的时候，都能察觉得出来。
或许在内地，你可以说，失去了《冷酷到底》当初打突袭的突然性，盗版出来更早，导致《夜曲》的销量会不如它，是正常的，但放到港港、湾湾，乃至东南亚，说实在的就是，早就该破千万张销量了，毕竟林见鹿的知名度、影响力，早已不是《冷酷到底》时期刚刚出道能比的，已经是国际巨星了，结果，上市快四个月，年底了，滚石那边才告诉说，终于全球销量杀过千万张了。
嗯，张爱嘉说，按照惯例估算，他们偷了大概150万张的销量。
这一点，葛福红也同样门儿清。
只是知道归知道，实在是不便撕破脸皮的戳破罢了。
行业惯例了，很是有点“厨子不偷五谷不收”的意思——这当然不是什么好习惯、好惯例，但整个行业都这么搞，一时半刻的，也很难说有谁能扭转或遏制。
今时今日的林见鹿，或许算是有了些叫板的底气，但当初的他刚刚出道，正是靠着人家滚石的力捧，才大红大紫，迈出了人生中至关重要的第一步，现在红了，马上反过来叫板，说实在的，林见鹿现在自认唱歌已经不是自己的主业了，就实在是懒得为了些利益之争，毁了这段知遇之恩的交情。
人活着，不只有利益这一件事情，有些交情，一旦毁了，就永远毁了。
反正……再过些年，等到整个唱片行业都没有了，也就好了。
至于偷电影票房嘛……
林见鹿还在沉吟，电话那边的庄承却忽然说：“你想要做院线？是江智强主动联系你了？还是你找了他？”
这没什么好隐瞒的，林见鹿坦然说了刚才看包场被堵到的事情，庄承听了，就笑了笑，态度有点含蓄中见暧昧，但林见鹿不戳破，等他主动开口。
而果然，停了片刻，他问：“你打算投多少钱做院线？是打算在港港做，还是去内地？用咱们寰亚的这套壳子，不行吗？”
哦，明白了，原来他也惦记着想做院线。
不稀罕。
拍电影的人就会比较容易惦记着自己尝试做发行。
干嘛不做呢？老子辛辛苦苦拍了半年，又做后期做了半年，耗费那么多人力、那么多钱，才整出来这么一部片子，结果票房只拿三分之一？做发行那帮人，直接就拿走接近三分之一？分钱跟我差不多？
那我干嘛不自己琢磨琢磨，自己发行呢？
同样的道理，已经做了发行的人，就又忍不住惦记自己搞院线。
而且反过来也成立，江智强这个做院线的，一旦赚到了钱，不也考虑想投资电影吗？
呵，谁也别笑话谁。
归根到底，大家都处在这个产业链里，无论哪一头赚到了钱、做大了，都会想着要延伸自己的产业链，自己种地、自己收麦子、自己开家面粉厂，然后再自家开个方便面厂——哎，我吃全链条！
“你也想做院线？”
“想啊，一直都想啊！但是做院线好费钱的！港港这边一家稍微有点规模的三厅四厅电影院，投资就要上千万，还不包含地皮房租。如果要自己买楼来做，那就更贵了，你也知道，虽然最近楼价降了，但整体还是贵。咱们做电影的，辛苦好久，从拍摄到后期制作到发行，多少人在其中辛劳，不说赔本的那个话，就算是赚钱，也就是百万级别的赚，要到程龙周星池的电影，才能赚到千万级别的利润，拿到楼市去，又够做什么？什么都买不下的。”
“嗯。”
“上次同林太、同楠生闲聊，据林太讲……”
“等等，林太？”
“啊？清霞啦，哈哈，我们都称呼她林太。”
“嗨……好吧，你接着说。”
“据林太讲，内地正在做电影体制的改革，整体的思路很激进，具体来讲就是内地的整个电影生产流程，保留审批体制，分几步，逐渐放开拍摄主体限制，也就是说，可能十年之后，就不一定非要内地的国营制片厂合资才能拍电影了，然后就是彻底放开电影发行和院线市场，允许民间资本进入，林太说她还特意问了，港港的资本虽然不算民间资本，但大概率依然会有市场准入权，只是据林太说，上面的政策口子，估计会给开放到允许持股49%这样。”
“哦……”
其实听他讲等于白听，纯粹是不好打断而已。而这里面的门道儿，是林见鹿去年八月在首都小住的时候，跟韩山平、张合平，大家坐一张桌子上喝着酒聊过的。
比他这个从“林太”嘴里听来的三手消息，要细节多了。
一是市场不行，整个内地的电影市场，虽经历十几年的一再改革，始终不曾触达根本问题，所以改来改去，越改越没气儿了，那时至今日再要改革，这一次，上面就很是有些痛下决心的意思，要大动，彻底打破过去固有的国有资本的桎梏链条。
二是最近上上下下，都很热衷于加入世贸组织这件事，围绕着入世谈判，已经来回拉锯了N轮了，在文化产业这一块儿，涉及到意识形态问题，内地一向严防死守，但也正因如此，入世谈判在这个地方卡得很严重。
所以当时闲聊的时候，听老韩的意思是，其实上面已经有意稍稍地开点口子，先把这事儿给糊弄过去，也就是庄承嘴里所谓49%持股上限的事情。
连外资在接下来，都将会被允许持股最高49%，那显然，港资是肯定至少也有这个待遇的——然而，这都是小事。
无论跟谁合作搞院线，林见鹿想用的都是对方的人、经验和管理，钱他是不缺的，而他可不是港资，他至今都是纯纯的老首都！
所以，无论江智强，还是庄承也有意，林见鹿都无所谓。
反正他会要拿到绝对的控股权才肯做这个事儿。
“所以……你的确是想要做院线。”
“是。早就想做。但一直不够钱。”
“嗯，是寰亚电影来做，还是你个人来做？”
“寰亚电影很难，除非你来强力推动，我配合你，我再去说服几个当初投了钱的股东，这样把投票权硬推过三分之二，否则，推不动，大家对内地是有疑虑的，不止是水土不服的问题，主要是担心内地的政策变化。”
“嗯，我明白了。”
林见鹿沉吟着，电话那头的庄承也不说话，等他的最终决定。
而林见鹿一边摸着梁泳琪大衣里的那双大白腿，却一边不由得就走了神，过了好一阵子，他才开口，“这样，明天上午我约了江智强，大家一起见面聊聊？”
庄承马上回应，“好啊！”
林见鹿又说：“江智强做院线、做电影院，是有经验的，我们需要他的经验，那就先小步快走，试着搞几家电影院出来看看，政策我去上面问，问题不大。我个人占七成，你跟江智强你们拿三成，可以吗？”
“可以！至少我这里没问题，而且如果你要去内地搞院线，我愿意负责跑这件事，只要你能搞定政策层面的事情，那就问题不大，像你说的，先小规模搞个两三家，试验一下，船小好调头。”
“嗯，政策上你放心，我去问。”
“我当然放心，你是华港督来的。”
“嗨……挂了。”
挂断电话，梁泳琪竟就第一时间凑上来索吻，林见鹿跟她缠绵一阵，眼睛却是很快就又看向了窗外——车窗之外，浮光掠影，闪过的正是港岛的夜繁华。
谁能想象呢，仅仅十几年之后，北上广深之繁华，就已经不逊港港了！
尤其是随着大基建政策的推进，到处高楼皆拔地而起，老百姓也有闲钱进行文化消费了，恰好整个电影行业的大基建也已经铺垫到一定基数了，于是，如果恍惚里的记忆没出错的话，应该是在2010年之前，国产电影市场，就迎来了票房、社会影响力等各个方面的集体大爆发。
那可真是一段盛世的美好时光啊！
经济上行期的蓬勃之美！
可惜，经济背景铺垫好了，居民钱包准备好了，却是无论港港还是内地，电影人又渐渐断层了，也或者说，忽如其来的这个市场，实在是太大了，市场又好，大爆发，钱就实在是太好赚了，大家一拥而上，随便对付对付就是一部，上映了就呼呼啦啦的赚钱，于是资本大量进入，各种脏事儿烂事儿也集体爆发，再掺和上网络传播的力量也恰好起来了，动不动这帮电影人就搞个舆论炸弹什么的，最终却让老百姓看尽了他们出的那些洋相……终于，大好局面，本该趁势而起，彻底发展出全球第一大电影市场，结果却最终落了个狗屁不是。
如果正赶上周星池的创作巅峰期，如果正赶上张一谋的创作巅峰期，如果王佳卫、杜其峰、陈恺歌、侯孝先、程龙、李连结、张国容、刘德桦、巩利、张蔓玉……都集中在那一段时间爆发，多多地拿出好作品来的话……
也或者说，如果那段时间里，内地电影圈能够多多地涌现出新的周星池、张一谋、程龙、刘德桦和巩利、张蔓玉的话……
唉！
不过，当然……二十年之内，做院线依然有赚无赔。
然而，江智强可以用，却不敢全信，再加上一个庄承呢？
也似乎很难说庄承就是自己的体己人。
相识不过半年多，真正深入的打交道固然不算多，就连平日里的接触，其实也少得可怜，所以，甚至是连知人知面不知心的程度都达不到的。
那就必须在这一局里，再放一个自己人。
陈虹首选，智商、能力、手腕、眼界，都足够用，但她已经身兼多个位子，手里掌控着太多的事情了，姑且不讨论权力过度集中的后遗症，单纯只说时间问题，她再能干，也毕竟只是一个人呀！
施楠生其次。
这位阿姐的能力、手腕，也都是足足够用的，但还是那个问题，她已经是代表自己深入寰亚电影的人选了，难道还要再去内地兼职做院线？
她如果长期抽身，无法兼顾寰亚电影的话，这一摊子谁来看？
林清霞不行，至少现在不行。
她的野心现在看来不算小，自己也乐于给她机会，但具体能力如何，能做成什么样子，就实在是还有待观察和验证。
唉，无人可用。
车子进了别墅，林见鹿下了车，习惯性地等了等梁泳琪，然后就拉着她的手往房子里走，不经意间回头，看到林希蕾也下了车。
啧……
算一算，她跟在自己身边，也快满两年了。
随着接触越来越多，日常相处的时间也越来越长，只能说，不愧是加利福尼亚大学毕业的，智力、聪慧，一样不缺，刚开始做小助理，还处处可见缩手缩脚、畏首畏尾，但后来渐渐成长，尤其去年，她跟张爱嘉一起长期滞留阿美利加，想必没少掰了手腕子，但也没少偷师，整体进步飞快，到年底时候，她已经能跟张爱嘉打个有来有去了。
嗯，一个不缺胆子、却也不缺分寸的女孩子。
能力、机敏、洞察，以及处理事情的手腕，都锻炼得有模有样。
关键是还很体己。
体己到自己可以当着她的面光屁股都毫无心理障碍的程度。
夜风吹来，吹乱了她的一头瀑布般的长发，她顺手理了理，走过来两步，又忽然站住，“怎么了哥？干嘛这么看着我？”
林见鹿想了想，说：“明天上午，我要跟庄承一起，去见江智强，你也去，坐下跟着听听。”
她浑不在意，过去这半年，她跟在林见鹿身边，参与的林见鹿的投资多了去了，很多都是至今也不为外界所知的，早就习以为常。
“好啊！”
…………
见面很愉快。
甚至可以算是一拍即合。
林见鹿不缺资金，不缺人脉，能搞定政策，本身又是内地人，这是天然的强大优势，他要占绝对控制权，连江智强都毫无意见。
内地的人口是那样的多，几乎两百倍于港港，就算穷人占绝大多数，但哪怕只是在首都魔都这种级别的大城市占几个坑，市场都绝对超过港港了。
所以，林见鹿出钱、出人脉，江智强出团队，负责选址、装修和提供前期的管理模式，庄承则作为自由投资人入局，参与从前到后的管理。
计划筹建的这家院线公司，投资一亿港币，林见鹿占股70%，江智强占股25%，庄承占股5%——小公司，不设董事局，林见鹿出任公司总经理，江智强、庄承、林希蕾出任副总经理。
“嗯，就这么定了，合作愉快！”
在饮茶的包间里，林希蕾虽然露出了惊讶的模样，讶异于自己怎么就过去做副总经理了，但她一句话都没问，眉毛抖了几抖，就又恢复了淡定的模样，一直到事情谈完了，大家到了楼下又握手道别，然后各自钻进了车子，她才终于问出了口，“哥，怎么还有我的事儿？”
林见鹿回答她，“你在我身边待的够久了，已经是我最信任的人之一，但只是我信任你，还不够，你将来要想有更大的发展，那就需要实际交给你一件事情，让你去试着做，这样才能积累更多做事情的经验。”
“去内地帮我筹建几家电影院，不大不小，正好可以供你练练手。等到你搞明白，什么叫跟着他们学，又盯着他们顺利地帮你把事情做成，等他们做成了之后，你已经练习到完全掌握了他们的那点本事，随时可以一脚踢开他们，你自己也能掌控住这家公司，就差不多可以算是已经出师了！只有这样，以后，我才敢交给你更大的事情去做。”
一开始明显能看出来，她有点不大情愿，甚而似乎还有些胆怯，但随着林见鹿说着说着，就见她的眼睛亮起来了，“所以……我这算是外放、升官了吗？”
林见鹿没好气地乜她一眼，“什么升官不升官的！咱们平头老百姓，哪来的什么官本位思想！就是让你出去锻炼一下，看能不能独当一面！”
“那就是外放，割据一方了！”
林见鹿失笑。
然而，随着车子前行，林希蕾定定地盯着他看了一阵子，忽然的某一刻，却忽然说：“哥，谢谢你！”——林见鹿讶然地扭头看她，忍不住就笑笑，抬手掐了掐她的脸蛋儿。
嗯，满满的胶原蛋白。
…………
“什么叫胶原蛋白？”
问这话时，一家小三口正在台北的大别墅里席地而坐，林见鹿怀里抱着个咂奶嘴的胖娃娃，地上还蛄蛹着他的姐姐。
林见鹿说这两小只现在浑身小肥肉，全是胶原蛋白，不知道是不是这个词之于这个年代有点新，反正两位太太都没听过。
嗯，上午见完了江智强，个把钟头就一拍即合地谈定了合资去内地筹建院线的事情，然后林见鹿就直奔机场了，等飞机落地回到了自己在台北的家，也就才下午不到两点钟——正好两个宝宝都睡醒了，正在咿咿呀呀地对话，于是林见鹿就抱完了这个抱那个，一边抱宝宝，还一边亲亲妈妈。
林顺淇是家中长女，去年八月底出生的，到现在满打满算五个半月，头几天已经可以坐着了，甚至自己坐不好歪倒了，还想挣扎着爬，老辈们说，这是筋骨特别好的象征，当然，她还爬不动。
也是老辈人说的，三翻六坐八爬，小丫头或许可以提前半个月搞定，却不大可能提前两个半月就学会怎么爬。
至于她的弟弟，林顺平小童鞋，现在就只是胖乎乎的一只，完全没有姐姐那样倔强好动的样子，整天懒洋洋的，倒是也不挑人，跟姐姐一样，爸爸来了就能抱，往大腿上一放，他就安安生生地在那里咂着奶嘴。
“胶原蛋白就是……”
林见鹿还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于是顺嘴胡扯，“肥嘟嘟又不胖的小肥肉。”
她俩明显有点懵，但苏惠伦很快反应过来，拿手指捅了捅陈舒华的胸，“这个是不是？”——陈舒华反手就给了她一下，羞不可抑，却被她笑哈哈地躲开了。
哎呀，老夫老妻了，按说早已毫无廉耻之心。
梁泳琪和关芝琳可以非常自如地光着屁股出现在对方面前，该干嘛干嘛，最近蒋琴琴和左小倩也近似，其实如果是三个人私下里相处，陈舒华也早都习惯了，但当着宝宝就不行，她能接受，毕竟宝宝肯定什么都不懂，但依然会害羞。
陪一阵小孩子，然后交给保姆继续带，三个人就上了二楼。
很默契。
她俩憋坏了，好不容易等来了，肯定要先过过瘾再说。
等到过完了瘾，正好也就该吃晚饭了，苏惠伦无所谓，陈舒华就脸上自始至终带着些羞红颜色，似乎是正在被家里的佣人们嘲笑贪欢也似。
晚饭过后，一家三口手拉手出去社区里、街道上散个步，然后回来，还是在二楼主卧外头的小露台上，冲上一壶茶，喝着茶、闲话家常。
她俩最近想去内地赚钱。
尤其陈舒华——这可是相当稀罕的事情。
陈舒华自从怀了孩子，就一直在谈退休退休退休，后来是苏惠伦劝她，她才同意给孩子断母乳、准备复出筹备专辑，也是林见鹿定下的事情，她才跑去录了《相约九八》，并跟王霏一起上了春晚。
但这一次，她口风有点变。
《相约九八》在内地红极了、红透了，且因为合唱的是当今华语歌坛最红的两位超级天后的关系，陈虹那里接到的报价，只要能把她们两位一起请来，合唱这首歌，就有地方企业愿意直接给到两百万！
两百万呀！这可是内地！而且是1998年的内地！
绝对是史无前例的超高价！
单去也行，王霏和陈舒华无论能单独请来哪一个，人家也愿意出八十万，就买你过来登台唱这一首歌！
怎么讲呢，改开十几小二十年，内地整体贫困的面貌，其实还没有彻底扭转，但先富的那批人，是的确已经开始富起来了，尤其是牵扯到一些需要场面的地方，内地的企业和老板们，是真的已经开始舍得砸钱了！
刚上了春晚，红到不能再红的歌，去年最红的两大超级天后合体，唱这首最红的歌——两百万而已，不贵！
别的小歌星，你请一百个来，也没有这份体面啊！
据说王霏是坚持不接商演的，唱半首歌就拿一百万软妹币这个级别，人家依然婉拒了，也就是碍着陈虹算林见鹿小老婆这个情面，话说得婉转些而已，说是以后有时间了要接商演的话，跟您联系。
但陈舒华却居然心动了。
她说：“唱一首歌就八十万的，折合台币就有三百万了，那家经纪公司是你的，收我们分成收的低，所以大部分是可以到手的，据说多了一天都可以唱两场，那就一天能赚五百万台币喽！我现在反正也是闲着，过去跑一个月，能唱够四十场也好啊，差不多可以赚一亿台币的呦！折合米刀也有三百万啦，在遇到你之前，我们做一张专辑，都不一定能赚到那多！”
嗯，话里话外满满的道理。
但林见鹿依然还是觉得不对——她俩虽然把积蓄都交给自己了，但每个月都给生活费的，实在是不可能缺钱。尤其不可能缺钱缺到，让陈舒华这么一个想要退出江湖的性子，又那么积极主动地跑去内地商演赚钱。
所以……扭头看苏惠伦。
天后伦就最是耿直兼心直口快了，直接揭破，“她是怕你钱不够花的啦！”
见自己男人面露愕然，她就不屑地把小脚丫伸过来，放到自家男人的大腿上，又抬起来，拿大拇指戳他的小肚子，嘴里满是嫌弃地吐槽，“报纸上有写啊，你花了七亿港币买下亚视那家电视台，据说后续还要投入更多，她就开始替你担心了，你就算再能赚，也架不住这样子的花呀！更何况还要泡妞，走到哪里都有你的妞，每个妞还都要花钱养着，你这个老婆呀，傻到家了，还要出去替你赚钱，帮你做事业啦，帮你养女人啦，还要说服我也去！”
啊……原来如此。
扭头再看陈舒华，一时间心里况味复杂。
久已知道她的确就是爱自己爱到刻骨的程度，要不然几乎没有哪个女人，会傻到连一纸结婚证都没有，就把自己毕生积累的全部资财，都交给自己爱的那个男人去挥霍——是的，她们一直都认为，林见鹿是在挥霍——然而，哪怕再了解这份爱，每当又遇到这种事情，林见鹿依然是会感觉有些扪心的惶恐不安。
陈舒华倒是有些不好意思，“她整天瞎讲，你不要听她的！我只是觉得，摆明了辛苦一下就可以赚到的钱嘛，你想要做电视台，我倒觉得是一份蛮好的事业，只是我问过不少朋友，大家都说，做电视台是的确很花钱，是属于那种投资很大，但回本缓慢的项目！我相信你能做好呀，但是怕你会遇到难处，那就提前准备一下嘛，反正也并不是什么做不来的事情，只是辛苦些、坐坐车而已，正好我跟惠伦可以轮班，我去一个月，回来休息、照看小孩，她就可以再过去转一个月，我正红，赚多些，她消失了一年，没那么红了，就赚少些，但这样子下来，两个月的时间，我们两个就还是大概可以赚到四五百万米刀呢，折合港币，也有三四千万那么多了，关键时候，这些钱是能顶一下的。”
林见鹿抿嘴，片刻后，冲她招手。
她愣了一下，随后却还是起身，刚刚走近，便被林见鹿拉住手，扯着坐到了自己腿上，却又招呼苏惠伦，等她过来，也拉着手，扯到自己怀里坐下。
脑袋沉在她们两个的胸口中间，这边亲一口、那边亲一口。
然后，他说：“你们知道，去年你们交给我那些钱，我拿来做什么了吗？”
当时她们两个变卖了手中多年积累的股票、债券、房产，总共是凑了一千多万米刀的钱，交给了林见鹿，但是，那么多的钱，给出去之后，到现在也大半年了，这些钱去了何处、做了什么，两个人却是一句都没有问过。
“嗯？不是拿去泡妞了吗？”
这是天后伦的话，带着股子可爱的刁蛮，与娇憨的醋意。
陈舒华笑了笑，跟着问：“没用来买那家电视台吗？”
林见鹿说：“都不是。我拿来买股票了。”
“呀！”
苏惠伦闻言顿时神色一变，“那惨了！最近股市跌好惨！之前跟舒华姐我们两个还说，幸好卖的早，不然要跌去好多！宁肯拿去给你泡妞，也不愿意被跌成那个样子……你居然又拿去买股票！早知道这样，还不如我们都不卖！”
林见鹿笑起来，抖了抖腿，“我是买的阿美利加的股票！”
这就在状况外，且明显处于天后伦的知识盲区了，“啊？阿美利加的股票没有跌吗？那你赚了？”
林见鹿说：“你们给我的那笔钱，够我拿来买了大概二十多万股那支股票，当时它的股价……我记得是56米刀每股，好像是！大概就在那个价位上下吧！那么，现在你们猜猜，它的股价是多少了？”
陈舒华早已回过神来，此时眉眼皆开，笑意难止，“看来是真赚钱了？”
林见鹿笑着说：“它现在的股价，今天早上看的消息，是363米刀每股！”
两位太太都面露惊讶。
林见鹿一副装逼的模样，展开双臂，“我缺钱？我林见鹿，我会缺钱？是什么给你们的错觉，我只是会写歌唱歌的废物？”
看他这个样子，陈舒华既觉开心、又觉好笑，不由得就笑起来，“真的呀？”
林见鹿犹自装逼之心不止，大喇喇地说：“我的太太，我会舍得让她们去到处跑着商演，只为赚那个三百万五百万的米刀？”
“开玩笑！”
“你们的男人我，现在身家十亿米刀不止！”
“注意，我说的是去掉了所有的负债、贷款之外的资产，净资产！”
“所以，你们来说，我会需要你们出去跑商演给我赚钱花吗？”
苏惠伦抬胳膊，搂住林见鹿的脖子，“真的哦！不许吹牛！十亿米刀！”
“不吹牛，十亿米刀！”
天后伦很开心，眼睛眨了又眨，非但没有领会到林见鹿想装逼的心，下一秒，反而忽然就换了话题，“那这样讲……阿平和阿淇将来长大了，就可以分到好多钱了！舒华姐，他们会好有钱的，对不对？”
陈舒华笑笑，不理她这个茬，低头看自己男人，见他一脸无语的模样看着苏惠伦，就又忍不住笑，可是即便笑，那眼里也带一抹浓到化不开的崇拜与开心，“那……我们就不去接商演喽？靠你养一辈子喽？”
“当然！”
但说完这句话，林见鹿却又不知不觉就收起了笑容。
又一次抬手，把她们两个搂紧，看看这边、再看看那边，他声音有些低沉，又有些罕见的动情模样，“舒华，惠伦，谢谢你们！”
“我爱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