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先生这话一出，病房里的人都愣了一下，周家两栋楼可不便宜，这人说捐就捐，实在有点大方。
随即廖主任率先笑起来：“马先生有心了！不过治病要紧，捐楼的事咱们以后再谈，先把你身体调理好才是头等大事。”
方言也跟着点头：
“您先安心治病，后续恢复顺利，有的是机会为医院，为社会做些事。现在咱们还是聚焦在治疗上，明天调整方子后，争取让你早日脱离吸氧，能自己顺畅呼吸。”
马太太在一旁附和：“对对对，方大夫说得对，老马你可别分心，先把病治好！等你好了，咱们再一起琢磨怎么帮到更多像你这样的病人。”
马先生听了，也意识到自己有点激动，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是我太着急了，主要是现在感觉太好，心里高兴，就想做点什么感谢一番。”
“理解你的心情。”方言一边说，一边帮他掖了掖被角，“今晚好好休息，明天我一早过来复诊，看看痰的颜色和量有没有变化，再根据情况调方。护士会整晚都在值班，有任何不舒服，随时按铃叫人。”
“好，好，都听方大夫的。”马先生连连点头，脸上满是安心。
廖主任看时间不早，对着众人说：“既然药效这么好，咱们也别在这儿打扰马先生休息了，让他好好养着。方主任，明天调方需要医院配合什么，随时找我。”
“没问题。”方言应下。
接着他们几个人走出病房。
马太太他们一家人还是要去燕京饭店落脚的，只留一个人在这里守着。
走廊里，马太太拉着方言的手，又说了好几句感谢的话，才跟着家人离开。
方言回到护士站，叮嘱值班护士务必盯紧马先生的夜间情况，另外还给了新方子，让明天早上熬出来，到时候查房的时候给病人喝下去。
说完后，陆东华对着方言说道：
“没想到首剂效果这么好，还收获了患者的心意。”
顿了顿，他感慨道：“这马先生也是个懂得感恩的人。”
可不是懂感恩嘛，一开口就是捐两栋楼，一般侨商还真是没这么大方。
“主要是药对症了，他看到了希望。”方言笑着说，“明天加了瓜蒌皮和调整当归剂量后，效果应该会更好。”
廖主任压低声音，语气里带着几分郑重：
“这位马先生可不是普通侨商，他在德国做的是高精度电子制造业，手里握着不少电子元器件的核心技术，咱们国内现在正缺这方面的技术和生产线，之前好几家国营电子厂想跟他合作，都没谈下来。”
他顿了顿，又补充道：“这次他回国治病，不光是为了自己的身体，私下里也跟我提过，要是治疗顺利，想把部分生产线迁回国内，带动咱们自己的电子产业。你想啊，他能拿出技术和资金，帮着咱们突破技术瓶颈，这样的人，能不受重视吗？”
方言这才明白过来。
难怪用红旗车队接送，还安排这么周密的诊疗，原来他不仅是患者，还能为国内产业发展出力，这确实不一般。
陆东华感慨：“这么看，他说捐楼还真不是随口说说，手里有这样的实力，也有这份心。要是他真能把生产线迁回来，再加上捐楼或设立基金，对医院、对整个行业都是大好事。”
廖主任笑着说：“所以咱们更得把他的病治好，这不仅是治病救人，也是为后续的合作铺路。”
他看向方言说道：
“你明天调方尽管放心，医院这边会全力配合，药材、设备有任何需要，我亲自去协调。”
方言点了点头，然后对着廖主任问道：
“那其他的侨商什么时候才来？”
之前可是说过，国庆节会有很大一拨的侨商回国。
方言还等着呢。
廖主任说道：
“明天下午的飞机，晚上宴会，你到时候来就行了。”
说着还看向陆东华：
“对了，陆老先生也一起吧！”
陆东华一怔，他说道：
“嗨呀，去干什么，方言去就行了。”
廖主任说道：
“您也一块儿！就这么说定了。”
“怎么说您也是方言的师父，这次的人特别多，您去也能帮着镇场。”
陆东华听到廖主任这话，心想我镇啥场啊？给人打一顿？
不过领导都这么说了，他也只好答应：
“好好好，廖主任邀请，我老头子去就是了！”
这边说完后他们就一起出了协和，廖主任还得去一趟燕京饭店，方言他们这会儿就直接过街回家。
这会儿已经晚上十一点了，方言他们回到家里，洗漱一番后就赶紧睡觉了。
再次睁开眼，已经到了第二天。
方言是被窗外高音喇叭的声响唤醒的，揉了揉眼睛坐起身，就听见“东方红，太阳升”的旋律顺着窗户缝飘进来，这是每天广播开播的固定前奏，今天听着比往常更响亮些。
他披了件外套走到窗边，推开窗户，初秋的风带着凉意扑进来，这会儿院子里师父陆东华已经在和索菲亚站桩了。
大姐夫赵援朝在扫院子，其他人也陆陆续续的起床。
方言来到院子里开始晨练，听着广播里在播放今天国庆的特别报道。
晨练完后方言吃了早饭，就先去给廖主任检查身体，结果老爷子就根本没回来，也不知道是昨晚又去忙啥去了。
方言只好去医院，刚到医院门口，就看到在换崭新的红旗，也有人在挂横幅。
喇叭里面放着《歌唱祖国》，医院黑板报换了样式，上面用彩色粉笔写着“庆祝国庆二十九周年”，旁边还画了齿轮和麦穗的图案，透着一股子干劲，这好像是昨天晚上弄上的，方言下班晚没注意这东西。
到了住院部里，方言先去了马先生的病房里，这会儿他还闭着眼睛在睡觉，鼻子上插着氧气，身边负责守夜的儿子这会儿已经醒了，看到方言来的时候，立马就推了推马先生。
“爸！爸！方大夫来了！”
马国梁被儿子轻轻推醒，迷迷糊糊睁开眼，看到方言，挣扎着想坐起来：“方大夫，您来了！”
说话还是喘气，不过声音清亮了不少。
“别急着动，躺着就行。”方言快步上前，看了看他指端的紫绀，这会儿几乎退干净了，只剩大拇指，无名指，小指还有一些痕迹。
看到这里方言心里大定。
他对着马国梁问道：
“马先生昨晚睡得怎么样？有没有再咳嗽咳痰？”
马国梁的儿子在一旁连忙回答：“昨晚就咳了两次，每次都咳出小半口灰痰，比昨晚的痰块稀多了！我爸说胸口不闷了，后半夜还睡沉了两个多小时，这在德国的时候根本不敢想。”
马国梁笑着点头，伸手摸了摸胸口：“现在吸气都觉得顺，不像之前似的，吸一口像堵着棉花。方大夫，你这药是真管用！”
方言再次来到他背后，让他开始呼吸听肺部的声音。
双肺底的啰音比昨晚轻了不少，只有深吸气时能隐约听到一点。
这时候药房那边按照方言改了过后的药也到了。
护士推着药车走进病房，手里端着刚煎好的药碗，药香顺着碗口飘出来。“方主任，这是按您调整后的方子煎的药，浙贝母12g、瓜蒌皮5g、当归12g，地龙还是先煎了15分钟，您看看。”护士一边说，一边递过药方核对单。
方言接过单子扫了一眼，确认剂量无误，又摸了摸药碗外壁，温度刚好：“行，现在就能喂马先生喝。”他转头对马国梁说，“今天加了瓜蒌皮，能帮着把肺里剩下的黏痰化得更稀，方便咳出来；当归加了量，让肺里的经络通得更顺，呼吸能更轻快些。”
马国梁的儿子连忙接过药碗，学着昨晚护士的样子，用小勺舀起药汁，先吹了吹才递到父亲嘴边。
马国梁尝了一口，点点头：“比昨晚的药多了点清甜味，不难喝。”
方言在一旁叮嘱：“喝的时候慢点，要是觉得呛，就停一会儿再喝。喝完躺着歇会儿，别着急说话，让药劲慢慢散开。”
看着马国梁小口喝药，方言又对守夜的儿子说：
“今天上午试着把氧流量调小点，看看会不会出现憋气，头晕的情况，要是再咳痰，记得看看颜色有没有变浅，量多不多。”
马国梁和他儿子当即点头。
药碗见了底，马国梁砸了砸嘴，没像之前那样咳，反而深吸了一口气，脸上露出轻松的神情：“喝完浑身都觉得暖，胸口也没发紧的感觉了。”
方言看到他喝完后，对着他说道：
“我先去其他地方查房，待会儿再回来。”
两人答应，马国梁已经随时准备咳嗽了，手里拿着一张手绢，准备接痰。
方言这边走出去，接下来还要看狂犬病人张福，还有甲状腺癌转移的司马先生。
方言先到了张福的病房里，这会儿张福刚从厕所回来。
后面还跟着化验科的人。
一见面就对着方言说道：
“方大夫，今天那个恶浊的铁锈色变了，今天是绿的。”
方言一怔，变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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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天继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