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治接过文书。
他没有翻看，虽然祈祷术并不像他听说的主教级别的启示的能力那样，能够展示画面，但祈祷术能帮他分辨话语的真假。
祈祷术下，告诉了他埃弗顿主祭说的都是真的，而手中的文书也是正本的抄录本。
“我明白了，感谢您的慷慨。”乔治说道。
“哎，如果不是教国现在的状况，我是真的想挽留您在教国居住一段时间。”埃弗顿主祭叹息着说道。
“和您聊聊教国的一些信徒的事情，向您请教一些教会的事情，聆听下教会对圣典的解读。”
“如果在未来，教国能够继续存在着的时候，欢迎您再来教国。”
“如果有那么一天的话。”乔治说道，然后犹豫了一下，接着说道“我会将教国的事情，向主教禀告。”
……
乔治离开了，只是进了圣城走了一路，聊了一路，然后就匆匆离开。
看不到乔治的身影之后，埃弗顿主祭一屁股坐在了地上，腰背靠着木头，头颈带动着上半身后仰，腰部借着木头弯曲着，发出嘎嘎嘎的声音。
“额啊~”埃弗顿主祭发出舒服的呻吟。
“你也老了，只是走了这么一路，腰就不行了。”带着些冷漠的声音响起。
“我都七十三岁了，体谅体谅我这一把老骨头吧。”埃弗顿主祭说着，看向不知道什么时候坐在了木头上的身影。
穿着纯黑色的衣袍，黑亮的头发和长胡子，眼神冷漠，皮肤上满是皱纹。
看着就像是一个老人还长着茂盛而黝黑的头发和胡须，很是诡异。
“这样就够了吗？他很强大，远超出平常骑士的强大，而且他的性情高洁，不会因为贪欲而让野心膨胀。”那人说道。
“他是最为适合我们的人。”
“足够了，足够了。”埃弗顿主祭摇着头。
“他的信仰非常坚定，而且就像你说的，他也远超出平常骑士的强大，他想走，我们也无法阻止。”
“你虽然拥抱地脉的诅咒，获得了地脉的力量，让我们和地脉连接，但也只是让你的思维更加强大，能够监视这圣城的每一个角落而已。”
“你敢出现在他的面前，并且对他产生敌意，或许你也会被他斩杀。”
说着埃弗顿主祭叹了口气。
“而且就算是适合又能怎么样呢，它能够完整的掌握整个教国的力量，我们也只是松散的人员盗取了教国土地的权限而已。”
“松散的，心思各异的人，即使最终能够盗取过半的权限，我们能够真正的发挥这一半的权限力量吗？”
“没可能的，它现在或许在嘲笑的看着我们的挣扎吧。”
埃弗顿主祭仰头看着天穹，似乎看到了一双眼睛嘲弄的看着他们，就像看一群小丑在竭力表演一样。
“与其强留他，不如让他将教国的消息带出去，带给那神秘的，圣堂教会的主教。”
“或许还能够有一些机会呢。”
“不论那圣堂教会的主是某种神秘，还是某个强大的存在。”
他站了起来，看着那些还在训练的骑士。
“那你为什么不告诉他，是牧首将权限卖给了那个存在呢。”坐着的人说道。
而随着他的话语，之前埃弗顿主祭画出来的图案中，那顶部的方框扩大了，然后将代表权限的圆圈包裹。
“因为我在害怕。”埃弗顿主祭摇着头。
“你也看到了他的高洁，如果他真是信奉着圣典，将圣典奉为人生的准则的话，听到了这个信息，或许他会将我们全部当做敌人。”
“你是看过圣典的，你应该知道，牧首所做的事情是多么大的罪恶，我们又犯下了多少罪。”
“甚至于那主只是类似于某种仪式力量一般的话，在圣典的规定中，那个存在或许被判定为公平公正的交易。”
“牧首是权限的所有者，而这权限被交易给了那个存在。”
“仅仅只以交易来看的话，那个存在是行使自己的权利，我们倒是偷窃它权利的小偷，犯了偷窃之罪。”
坐着的人冷哼了一声“圣典还说，主爱世人呢，那个存在是人吗？”
“虽然我们无法窥探到那个东西，但可以肯定，它不是人，而且还是某种被圣典所判定的邪恶。”
“好吧好吧，我今天说得已经够多了，不想再浪费口水和你辩经。”埃弗顿主祭打断了话题，有些无奈的摇头。
“为什么地脉的侵蚀，没能将你作为学者的辩经本能给抹去呢。”他很是遗憾的说道。
“地脉的侵蚀只会侵蚀我的情感，最终让我成为傀儡陷入沉睡，而辩经是我的性格，只要我还有一丝情感在，辩经这种事情就绝不会停止。”坐着的人恢复了没有情感的样子。
“埃弗顿，我的时间不多了，很快就会像图斯一样陷入沉睡，现在只有你了。”他说道。
“是的，我们的时间都不多了。”埃弗顿主祭叹息着说道“所以我们也没得选。”
……
出了圣城之后，乔治向着正西方赶去，有着祈祷术在，他倒是不会走偏。
不过乔治想到了兰登两人，略微犹豫后，还是决定先离开教国，等将文书交给马尔他们之后再来找他们两个。
以自己的速度，两天时间应该就够了，而那蟒蛇足够他们两个再吃两天了。
想着，乔治再度加快脚步，所踩踏的大地从沙化逐渐变成了正常的土地。
只是乔治有些奇怪这土地怎么隔一段距离就有一个干涸的湖泊。
非常大的湖泊，都是村庄小镇的大小。
这里不应当是丘陵地形吗？怎么会有这么圆润的湖泊？
只是他急切赶路，也没多想。
最终他在天黑之前看到了一个身穿暗金色盔甲的人。
“那就是……教国的牧首？”乔治有些惊讶，也明白了埃弗顿主祭所说的，一眼就能认出与特别是什么意思。
接近四米的身高，身上暗金色板甲将身体包裹，头部被头盔遮掩，肩上扛着一把和身高差不多的巨剑，静静的站立在那里。
他们的牧首，是巨人？
还是因为特殊的力量？
他的身前是一个斜坡一样的巨大湖泊，湖底还有着刮过的痕迹。
是不久前才挖出来的湖吗？
犹豫了下，乔治想起了埃弗顿主祭所说的，让他不要去打招呼，也不要多做停留，尽快穿过边界的事情。
于是压下了心中的好奇，转过了视线，深吸一口气，加快了速度要超过牧首。
牧首是开拓的最前线，那么牧首之外的地方就是帕特林公国……不对，现在应该是狼人王国的领地了。
然而在即将越过湖泊边缘的时候，乔治身体猛的一颤，是危险，巨大的危险，而危险来自后方。
是牧首？！心中惊骇，回头一看，瞳孔猛然收缩。
那是比金星的光芒还要璀璨的光，炙烤的高温，以及随着这似乎蕴含着无尽力量的波动扫过，大地逐渐被犁开，像是被挖去一样。
乔治终于明白自己一路上看到的那些‘湖泊’是怎么来的了。
然而他无法躲避，这力量所覆盖的范围太大了，他只能大喝一声，然后拿过身后的长枪深深的插在地上，迎接这几乎一个眨眼的时间就将他淹没的力量。
身体像是被暴露在炙热中一样，风暴在剐蹭着他的身体。
身披的盔甲和麻布衣已经被消解，然后是皮肤，然后是更深层的血肉，就像是被操作精密的屠夫一点一点解构。
乔治感觉使用的小刀刀刃都是烧的通红的。
一万次的下刀？
不，那是乔治所学的计数里最大的单位还要多出无穷数量的次数。
当这高温和光芒消散之后，乔治感觉自己像是骤然从火场中进入到冷水里一样。
然后浑身上下都似乎是在喊着疼痛。
他张嘴的动作都伴随着刺痛，而且他无法感知到自己的发声了。
他能看到自己的双手。
还是虚握着的状态，那长矛已经消散了。
而自己的双手血肉已经被彻底抹去，只剩下干净的手骨。
视线微微下移，他感觉到只是做出这个动作都是让人崩溃的痛苦。
视线里更是让他感觉到惊恐而恶心的样子。
认不出是什么模样的肌肉粘在骨头上，被高温炙烤得焦煳，冒着烟气。
越是远离手骨的地方，沾着的这种冒着烟的熟肉更多。
当视线看到自己的腹部的时候，更是能看到只剩下一层几乎透明的，焦熟的薄薄的一层包裹着自己的内脏。
感受着身躯无尽痛苦的乔治突然冒出个奇怪的想法。
自己的内脏有没有熟透？
不过他能够看到自己的心脏，还在微微跳动着。
突然乔治感觉自己像是被阴影笼罩了一样。
颤抖着抬起头，是那位牧首。
对方被巨大头盔所笼罩的脑袋正低着头。
这里已经是巨大的凹陷‘湖泊’，只有自己所站立的地方在这凹陷里还是一个凸起。
对方站在这凹陷里，站在自己的面前。
乔治感觉到对方似乎像是说了些什么，但自己却听不到。
或许自己的双耳已经没有了吧。
痛苦中，乔治觉得自己应该已经死了吧。
谁受了这么重的伤还能活着呢？
只可惜，自己还没完成主教的任务，没能完成主的圣骑士的试炼。
正思维发散的时候，乔治发现对方从地上拿起了一个东西。
那是埃弗顿主祭给他的文书。
只是这种纸质的东西，居然没有在那力量下毁灭吗？
不过，我的双眼也还没被毁灭吗？
明明连坚固的铁甲都被磨灭了。
乔治感觉那牧首又像是说了什么，然后抬起头，和自己的目光对视。
瞬间，令人心颤的恐惧覆盖了痛苦。
那头盔细缝之中，闪耀着两点猩红的光芒，而那猩红的光芒，像是如野兽一样的红色竖瞳。
不，不是如同野兽，而是竖着的方框。
那竖瞳和自己对视着，不对！
乔治突然感觉，对方似乎并不是和自己对视。
……
圣堂教会，大教堂。
柯里昂猛的睁开双眼，眼瞳还是璀璨的金色。
“找到你了。”他低声说道。
然后，璨金的双眼轰然爆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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